四個月幾乎在眨眼間就過去了,快得讓離塵子感到驚訝,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這四個月中,離塵子異常安靜的呆在新溧陽市裏,沒有像以前那樣在市內各處奔走、視察、指導工作,也不像以前那樣經常性的埋頭辦公甚至熬夜。這四個月來,他就像公侯帝國其他的市長們那樣悠閑,應景似的上下班,非工作時間裏多數呆在家裏看書,偶爾走出家門,也就是讓慕容蒹葭等人陪著散散步、逛逛街,當女人們都不在家時,他會讓采兒掀開麵具,然後靜靜的看著它的臉龐,沉默不語。
與之相反的是,離塵子身邊的人異常的忙碌著,四個月裏,百裏悠然隻在新溧陽市裏呆過兩天,諸葛滄海更是已經連續讓離塵子四個月沒見著他了,其他的一些好手也基本上都是這樣,就連在離塵子眼裏最不濟事的西門賜,也是忙得後腳跟踢後腦勺。
同樣緊張忙碌中的還有一小撮人——公侯帝國情報局潛伏在新溧陽市裏的特工,以及伽師太子明裏暗裏布置的“釘子”。
四個月的時間裏,伽師太子來過新溧陽市兩次,給離塵子推薦了十一個人,離塵子欣然接受,並順著伽師太子的意思,把其中的十人安排進了新溧陽市十大處裏,剩餘的一名女性,則成為了離塵子的助手,替離塵子排行程表以及小範圍的處理一些事務,每一次,她都會事先征詢離塵子的意見,每一次,離塵子都會痛快的同意,鼓勵她放手去做。
一小段時間後,五芒星大樓裏的市政人員都知曉了她的名字:裘玥,私下裏,大家都稱讚她年輕貌美,能力出眾,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別說輔佐市長辦公,就是給市長當正妻都行。
離塵子自然知道裘玥是來幹什麼的,他甚至還知道,裘玥表麵上是伽師太子的人,實際上隸屬情報局秘密調查處,並且受公侯六世直接調遣的那一小撮特工。
離塵子的悠閑,其實是做給他們看的,他悠閑的時候,裘玥正想方設法的搜集他會對帝國不利的線索,而伽師太子的人手,則在爭分奪秒的滲入十大處,結交、拉攏他們認為值得結交、拉攏的人。
離塵子將這一些都看在了眼裏,卻無動於衷,因為他知道,時機還未到,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必須容忍這些,哪怕他們實際上已經不止一次的讓他感到厭惡。
四個月裏,暗麓之森的局麵愈發趨於穩定,呂兗周、晁沃野和宇文絳悅都沒有辦法再前進一步,也都不甘心退後一步,已經實現了首要目的的新溧陽軍繼續保持虎視眈眈的態勢,如果任何一方敢於輕舉妄動,他們都會毫不客氣的扣動扳機。
野戰旅即將開始第三次征戰,山地師已經完成了兩次輪換,待野戰旅替換下防衛旅並在暗麓之森裏打上個兩三仗,山地師會第一次以全陣容出現在暗麓之森裏,然後,他們將一直呆在暗麓之森,直到戰爭結束或者戰局發生了不可逆的變化,野戰旅和防衛旅回到新溧陽市後將就地解散——這是第二步計劃的需要。
連續幾個月的參戰,不僅錘煉了野戰旅、防衛旅和山地師的官兵,也讓新溧陽市的軍用後勤、醫護、情報和軍事訓練程度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新溧陽市甚至還建立了一個秘密軍工基地,雖然目前還隻能簡單的修複槍支,製造通用型號的子彈,這聽上去或許不算什麼,但要知道,除了公侯帝國以外,至今仍未有一個勢力能夠在武器彈藥方麵自給自足,公侯帝國民生穩定國本牢固的最大原因是它擁有這片大陸上最龐大的軍工係統,這可以讓它肆無忌憚的從其它勢力獲取利益,收集到它願意接受的一些,譬如人口與資源。
新溧陽市的資源在劇減,一個原因是參戰導致的大量消耗,第二個原因來自外圍,在公侯帝國有意的控製下,新溧陽市能夠獲取的資源越來越少,其中尤以武器彈藥控製的最為嚴苛,這也是為什麼建立秘密軍工基地的主要原因,不僅如此,公侯帝國還破天荒的在暗地裏聯同其他跨勢力商會一起打壓新溧陽市的對外貿易,在百裏悠然商會日漸式微的態勢下,這些百裏悠然的故舊同盟很不客氣的成為了公侯帝國的貴賓。
百裏悠然商會急劇萎縮,若不是還有名義上與新溧陽市合作的藍羽空中捷運公司和金樽酒業好歹支撐著點門麵,它差不多就快被擠出跨勢力商會的遊戲圈了。
但這些似乎都不重要,至少百裏悠然是這麼對離塵子說的。
第五個月的月尾,野戰旅解散了,當然,被解散的還有防衛旅。
解散的理由是暗麓之森已經不再需要新溧陽誌願軍。這個理由是離塵子給的,在主持解散儀式時,他說道:“新溧陽的勇士們,在過去的時間裏,你們在暗麓之森取得了驕人的戰績,成功遏止了無上神教軍的前行步伐,直接幫助暗麓之森軍實現了對無上神教軍的勢均力敵,我為你們自豪,但是今天,我不得不向你們宣布,你們在暗麓之森的作戰任務已經全部結束,從這一刻起,你們將回歸和平,與新溧陽市的六十萬市民一起,建設我們的家園,新溧陽會永遠記住你們的功勳,就像我們永遠都不會忘卻,那些在暗麓之森中失去生命的勇士一樣……”
“你們的榮耀,將永載青史。”離塵子深深的鞠躬示敬。
……
新溧陽市解散野戰旅和防衛旅以及上繳槍支彈藥的消息讓公侯六世鬆了一口氣,這似乎能表明新溧陽市沒有二心,從情報局在新溧陽市裏的特工以及裘玥反饋的情況來看,新溧陽市市長孟青似乎已經越來越放縱自己,因為他不僅經常性的與單身女市政人員玩曖昧,甚至還把主意打到了裘玥身上——至少他曾經暗示過裘玥數次。
伽師太子同樣接獲了這些消息,不過他的臉色卻是愈發凝重起來。
父子倆同時想到了往新溧陽市派駐軍隊,這是一件名正言順的事,但公侯六世和伽師太子都在駐軍人選這一問題上存了私心。公侯六世認為將自己直接掌控的機械人“攻”字營派駐新溧陽市最為穩妥不過,因為這個營下轄九支小隊,每支小隊有八架攻擊型機械人,全營包括後勤保障隊、維修隊、醫務隊總人數也才一百五十八人,在彈藥充足的情況下,正麵迎戰無上神教聖殿師團的一個聯隊問題還真不大,若是像晁沃野和宇文絳悅那樣的尋常部隊,隨隨便便對付個三五千人不在話下,不過有一個前提,得在視野開闊區域作戰,進了地形複雜的暗麓之森,還就真不好說了。
伽師太子聽到這個決定時罕見的提出了反對意見,他認為新溧陽市不宜也不需要駐紮這種高級戰隊,反而是像其它城市那樣派遣一支三千人左右的常備軍就行了。說完自己的意見後,伽師太子提議了一個常備軍指揮官人選——淳於驃騎,在常備軍方麵,他認為可以從帝城駐軍中抽出一個團前往即可。
公侯六世皺起了眉頭,自己的兒子這些日子與淳於驃騎走得很近他是知道的,現在兒子推薦自己的密友擔任新溧陽市常備軍指揮官,怎麼咀嚼都有點不太妥當。
考慮了一小會兒後,不願駁兒子的麵子也不願就這麼答應的公侯六世對伽師太子說了句:“朕再考慮考慮。”
“父皇英明。”伽師太子連忙起身行禮,說道。
這其實能算得上皇帝父親與太子兒子之間的第一次“正麵交鋒”,結果是派遣駐軍的事因此被其它事務擠占時間而推遲了九天。
第十天,公侯六世最終決定按照自己的原計劃辦,可就在他準備擬旨時,一件詭譎的事件不由分說的發生了:
一天半前,無上神教祈福之城分教堂、神罰之城分教堂、憐恤之城分教堂的大神甫不約而同的叛逃公侯帝國,而帝國邊境部隊的某兩支百人隊竟然挺進離蕪高地,武力掩護這幾名大神甫遁逃,交火過程中,兩支百人隊與追擊而來的無上神教軍拚了個兩敗俱傷,那三名大神甫則毫發無傷的進入了公侯帝國境內,直奔塗陽市而去。
公侯六世的手掌重重的拍擊在了桌子上。
“來人!”他的聲音充滿了惱怒。
幾乎是與此同時,天神之城主教堂的一處側殿,一臉陰沉的摩門咬牙切齒的對白律等幾名執宰說道:“三名大神甫同時叛逃,絕對是蓄謀已久,華雨執宰,你立即展開調查,絕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簡明執宰,你安排人去公侯帝國交涉,一方麵質詢公侯帝國為何包庇我教叛徒,突入我疆界幹涉我教內事務,另一方麵暗地訪查,這事到底與公侯帝國有沒有關係。”
簡明執宰不滿的掃了摩門一眼,說道:“即使有關係,對方也不見得會承認,還不若讓他們直接交出那幾名叛徒,然後再談賠償的事。”
“這個你自己看著辦。”摩門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道。
一旁的白律執宰蹙了蹙眉,問道:“會不會是複仇嶺搗的鬼?”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摩門將握著一枚水晶球的右手縮回了袍袖裏,“不過這得等到簡明執宰在公侯帝國獲悉我們需要的線索之後,才能斷定,至少目前,這三名叛徒是在公侯帝國境內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