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連長從團裏回來,高司令員先前一步到了連部。他對娃娃臉文書說:“別驚動師團領導,我是退下來的人,閑著無事,到連隊看看!”說著,喝了一口水,又同文書拉叨兒上了:“喂!連隊夥食怎麼樣,戰士天天吃著豆腐了嗎?”文書點了點頭。“老首長,我聽連長講過‘豆腐王’故事,據說,他是你的同鄉,做一手好豆腐!”
高司令員好像又品嚐到那熱氣騰騰又白又嫩的豆腐。那張皺臉綻開了笑容,衝著文書喜笑顏開地說:“小鬼,你知道‘豆腐王’尊姓大名,那裏人嗎?”文書被問住了,他隻曉得‘豆腐王’是山東臨沂人,至於叫什麼名字,似乎沒人提過。他瞅著高司令員,撓著腦袋,那張臉蘋果臉越發紅豔了。
“你以為‘豆腐王’姓王吧?”高司令員瞅著文書問。文書微微地點點頭。“錯了!錯了!我跟‘豆腐王’是同姓同莊,論輩份,他該給叫我叔呢!不過,他是豆腐世家,遠近聞名。到了他那輩,非要參軍,並帶來一盤小磨。”
說到這,高司令員瞄了一眼文書,接著說:“他找到我說,連長,我當飲事員,給大夥做豆腐!他一氣做了4年,快到複員時,別說他不回去,連戰士們都聯名上書挽留他,後來請示團首長,將他留了下來,直至他兒子當兵,才告老還鄉!”
說到這裏,高司令員掰著手指說:“我比他長8歲,他今年72歲了!”高司令員起身轉到了連隊的榮譽室,他又是看獎狀,又是瞅錦旗,目光在這麵旗上定格了,他撫摸著,好像有千言萬言要傾述,“小鬼,你知道這麵旗的來曆嗎?”
文書眼睛溢出了光彩,那年太子河泛濫,城市遭遇了特大洪水,我們連參加抗洪搶險戰鬥,給養缺乏,豆腐王每天早晨3點起來磨豆腐,一天做兩板,改善生活,結果連隊被評為紅旗連。豆腐王被團裏記了三等功……
高司令員打斷文書的話,“小鬼,‘豆腐王’卻不吃一口豆腐,知道為什麼嗎?”高司令員見文書不語,他滿懷深情地說:“可他身體虛弱,幾次暈倒在豆腐房裏!”說到這裏,高司令員對文書說:“走,到飲事班看看去!”
文書問高司令員,“自從你調出俺們連,見過豆腐王嗎?”
“啊!非但見過,我每每下連隊,專吃他做的豆腐,他能用豆腐燒出五六個菜呢?”高司令員來到飲事班,沒坐上兩分鍾,非要到豆腐房看看去。
豆腐房不大,但很整潔。如今不像從前了,現在用的是電磨。不用人或牲口拉磨了,省勁多了。
做豆腐小鬼,點完鹵水,用瓢往豆腐板上舀呢?那一招一式,像豆腐王一樣。莫非他是豆腐王後代不成?
文書對做豆腐的小戰士說:“認識嗎,他是你的同鄉?”高司令員一聽是同鄉,笑眯眯地拉著小戰士的手,問:“今年多大了,20了,你爹爹做什麼工作?”回答首長:“做豆腐的。”
“你爺爺做什麼的?”“也是做豆腐的”
高司令員心裏畫魂,莫非他是高忠誠的後代!文書湊到高司令員跟前,指著小戰士說:“他就是‘豆腐王’的孫子——高傳統!”
“什麼什麼,快叫我看看!”
臨近中午,連長風風火火地回來了,看飲事班給高司令員吃豆腐,有些過意不去。高司令員挾上一塊豆腐,哈哈大笑,“嗬嗬!今兒個,又吃上‘豆腐王’做的豆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