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瑤老師已經有兩節語文課沒有來上了。那天她雙眼圈紅、臉色蒼白地走進教室裏來,好像剛哭一場似的,她進來話也不多說,說布置同學們寫一篇作文吧!轉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幾個字,說:“你們把這題《難忘的一件事》,寫好,然後交到語文課代表那兒,讓他送到我辦公室去。”說完就走了。
同學們抬頭一看,都傻了,黑板上的作文題目哪是什麼《難忘的一件事》啊!那裏分明寫著“為什麼不愛我了。”搞得同學們莫名其妙的,最後叫課代表馬悅跑去問情況,回來說是寫錯了。
為此,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有人說姚老師病了,有的說她可能失戀了。持後一種觀點的同學比較多,說要不然怎麼會在黑板上寫“為什麼不愛我了”這樣的字呢?這分明是一種無意識的心理表現,有的同學還說前幾天見到姚瑤老師收到一封信,好像是從深圳寄來的,因為信封和上次王鶴拿的一模一樣。姚瑤老師看完信後就哭著跑回宿舍了。同學們都說以前姚瑤老師收到信時總是歡天喜地的,為什麼這次哭了呢?而且哭紅了雙眼哭了好幾天,肯定是失戀了。但這些隻是在同學們中間私下傳傳而已,沒有經過證實。
有人想找找馬悅去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馬悅這小子這幾天一下課就跑得沒影沒蹤,他把那個劇本寫完了以後就交給範文芳自己處理了。範文芳導演,許影、王鶴他們主演,可要是有什麼想不通的問題要問馬悅,沒門兒。
那天,王鶴終於把馬悅逮著了,把同學們的猜測一說。馬悅一拍自己的腦門兒,睜大眼睛說:“真的,有那麼嚴重?”
“那當然,無論如何你得去看看,給同學們帶個信兒回來。”
誰也不知道馬悅近段在忙著什麼,但是放學以後他就去看姚瑤老師了。他敲了敲姚瑤老師的門,裏麵沒有應聲,他又叫了姚瑤老師,還是沒有回應,這時他發覺門是虛掩著的,他擔心姚瑤老師有什麼事,就顧不得那麼多了,莽撞地推門進去。他怔住了,他看見姚瑤老師愣愣地坐在那兒,對潔白的牆壁發呆,手裏還拿著被揉得皺巴巴的信。
站在那兒手足無措了好一會兒,馬悅才試探地問:“姚老師,你沒事吧?你怎麼啦?同學們都挺擔心你……”
姚瑤老師一動不動,還呆呆地坐在那兒,聽而不聞。
“其實,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在改變。人也一樣,在不同的環境就有不同的改變,才能生存,你又何必把自己封存在對過去時光依戀的夢幻中呢?”馬悅進一步試探地說。
可能是這句話起了某種作用,姚瑤老師的頭動了一下,她收回了瞪在牆壁上的目光,轉而望向馬悅,這是不同於往常一個老師看著一個學生的目光。
“現實總是很很殘酷的,人必須麵對現實,才能讓自己開心、快樂一些。為了一個不值得你愛的人,我是說也許他現在已經變得不值得你愛了的人,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值得嗎?而且,你為他憔悴成這個樣子,遠在天邊的他知道嗎?即使知道了還會愛你嗎?”馬悅擺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架式繼續說道。
姚瑤老師的淚水又湧了出來,但她終於說話了,是歇斯底裏的聲音:“你知道什麼?我們相愛了三年,整整三年啊!難道就這麼結束了嗎?我不甘心……”姚瑤老師虛弱地搖晃著身了,似乎想找尋一種依靠,但是沒有找著,她隻好把臉埋在自己的手心裏。
躊躇了好一會,馬悅終於勇敢地把自己的胸脯迎上去,讓姚瑤把頭依靠在他的胸前,聽他說:“不,我說過,人是會改變的,別說三年,十年、三十年也會變,我知道你也接受了事實,隻是還沒有緩過勁來而已。其實,說真的,我喜歡你,很早就喜歡你了,所以我的語文才學得這麼好,所以我才在作文本上寫那些詩給你……你需要得到的我同樣可以讓你得到。”
姚瑤老師一驚,把剛要枕上去的頭晃了回來。她站了起來,用驚疑的眼光望著他,說:“馬悅,你是一個好學生,你不能這樣!你知道嗎?你是個中學生。”
“可我的思想已經是個成熟的人了。”
姚瑤老師冷笑著:“真的?你才多大啊?”
“現在不大,但是我會長大的。”
“我比你大好多,古訓說:‘女大不為妻’你不知道嗎?”
“我不在乎,我們可以等,等到我有能力的那一天,再說古訓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
“可是你別忘了,中學生是不能談戀愛的。”
“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幹涉他人的人身權利和自由,愛你是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