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又延長了兩米,喜得水娃樂不攏嘴,“嗯!這月少說拿二千。”
眼尖的水娃,對打炮眼的二柱吼:“水?水?水?”二柱沒理他,不知是沒聽著,還是有意不搭理他。
“透水了!透水了!”水娃嚷了一嗓子又一嗓子。二柱才撂下風錘,俯首一看,臉嚇白了,腿哆嗦了,話音也發顫了,掌子頭家什,也顧不得拿了,拚命往下跑。
大胡子隊長雙手做成喇叭狀,“快拐到這裏來!快拐到這裏來!”
這裏是坡道,地勢高,兩個掌子頭的20多號人全都聚集到這。
像大海漲潮一樣,水緩緩地,緩緩地攀升,不到半個時辰,水沒了膝蓋。
抬眼望去,前麵伸展出一條水巷,漢子們被逼到了絕境,走頭無路。
水娃眼睛沒離開那條長長的水道,來礦不到仨兒月,就攤上了礦難。
20盞礦燈齊唰唰射向了大胡子隊長,他成了聚焦點了。
大胡子臉色鐵青,抓起電話,向礦上報告。任憑他喊破喉嚨,聽筒仍麻木不仁。
“糟了,斷線了?”巷道裏響起一陣騷動,並夾雜著哭爹喊娘聲……
大胡子嚷了一嗓子:“共產黨員,老工人,到我這兒來。”漢子們閃出了一條道。
議論,商量,再議論,再商量,最後決定,挑選水性好的,冒險報警。
“哎呀!我們都是旱鴨子,不識水性。”議論聲直往大胡子耳朵眼裏鑽。
大胡子隊長知道,寧可用生命下賭咒,也要獲得一線生機。
二柱自告奮勇,他脫下上衣、靴子,僅穿了個褲頭,奔向前方水巷。
水,越走越深,並伴有漩窩,突然一個趔趄,他嗆了一口水,敗下陣來。
接著,高頭兒、李頭兒、王頭兒……
他們都因水深,踅了回來。
大胡子環視了一下四周,意思說,我們20多號人,竟找不出個會水的。
空氣凝固了。漢子們僵成了一群雕像。
站在最後麵的水娃,心裏打起鼓來,他幾次想去報警,又幾次打了退堂鼓。
水娃非但會水,而且還獲得個遊泳冠軍呢!在危難關頭,他該露露臉,大顯身手,興許抱個獎狀,還有大紅包呢!然而,他也有苦衷。前年,湖水暴漲,水娃爹在搶救村民時,被塌架的房梁砸壞了身子,臨終前,叮囑他別在玩水了。因他是家裏的獨苗。
“還有誰會水?”這聲音夾雜著哀求,仍無一人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