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從裏麵拿出手機,遞給慕傾歌的時候說:“現在的人,搭訕的手法真是夠高明,這樣就讓你騙了手機號。”
“放心,待會我會刪了你號碼的。”
慕傾歌垂著頭,因為剛睡醒,頭發帶著靜電,幾縷長發倒掛在她瘦削下巴,男子凝望著她,眸光忽然變得幽深,與方才痞裏痞氣的態度大相徑庭。
慕傾歌沒有留意他異樣的目光,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按著自己的手機號,正常通話後,鈴聲卻在門口響起。
慕傾歌愣怔,看向門口。
男人回頭看了眼,笑容頓時收斂起來,輕聲念道:“不會那麼邪門吧?”
門鎖被人從外麵擰開,與此同時,手機裏麵和門口的聲音重疊,清冷森然:“喂。”
男人的手肘支在慕傾歌的病床上,側身看著病房門外的顧昀景,兩人狀似親昵,仿佛顧昀景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顧昀景眉心攏在一起,冷冽的目光徑自朝著男人射過去,眼底的寒氣由內而外散發,從他進來後,刺骨的寒意遍布整個病房。
“顧總。”男人沒有站起來,而是抬起手跟他打了聲招呼,嘴角帶著痞笑,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條口香糖,拆開包裝紙,放進嘴裏。
“謝謝。”顧昀景冰冷的吐出兩個字,態度不像是在道謝,冷峻的麵孔連一絲笑容都沒有。
男人把包裝紙揉成小球,投籃似得扔到垃圾桶,抬起頭,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更為狹長,“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需要顧總向我道謝。”
“你救了我的夫人。”顧昀景這才把目光落在慕傾歌身上,慕傾歌別過臉,冷哼一聲,還在氣頭上,不願理他。
因為她這一動作,顧昀景黑眸轉深,周身森然的寒氣不要錢似得往外撒。
“哦,那不用謝,我救她是自願,不是為了任何一個人的道謝。”男人站起來,扣上外套的扣子,笑意狹長,吊兒郎當說道:“如果我要接受一個人的謝意,我也隻會接受她的救命之恩,畢竟救命之恩很大份禮。”
男人毫不掩飾他對慕傾歌的興趣。
顧昀景眼神微眯,整個身軀堵住男人的視線,這個行為很幼稚,可是他當下第一反應,就是要把慕傾歌藏起來,不讓人看見。
“你想要多少?”聲音粗重低沉,含著一股蒼勁的力道。
男人致力於挑起顧昀景憤怒值,他站起來,身高與顧昀景相仿,兩人平視,空氣中流動著兩人的戰火。
男人單手抄兜,微笑道:“所以啊,我很不喜歡跟你們這些商人打交道,動不動談錢,人和人之間的交往,主要講心。更何況我救的又不是你,是這位小姐。”
“不需要。”顧昀景麵無表情,不細看是絕對看不出眼底那一簇怒火,涼涼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薄唇輕啟:“春和旗下的藝人蕭澤,跟景天國際簽了一期形象代言。”
蕭澤唇邊掛著微笑,嚼著口香糖,眸光深沉地看著顧昀景:“看來顧總來之前就查了我的底細,那顧總應該明白,錢我已經賺夠了,但還是有趣的人,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顧昀景黑眸眯起,這次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把周圍凍得冷風撲麵,“你想死嗎?”
“這個還真的沒有試過。”蕭澤嚼著口香糖,笑意不達眼底。
“我會讓你嚐試到的。”顧昀景抬起他尊貴的手指,黑色西裝外,繡著銀色絲線,在光線下熠熠泛著冷光,他指著病房門口的方向,冷道:“滾出去。”
“我走了。”蕭澤跟慕傾歌打招呼,麵帶笑容。
慕傾歌條件反射舉起手,卻被抓住手腕,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捏在腕骨上,力道拿捏地恰到好處,既沒有弄疼她,也讓她動彈不得。
慕傾歌抬起頭,顧昀景那道淩厲的目光掃射過來,迎麵吹來一陣冷嗖嗖的北風。
蕭澤笑了一下,也不在意,顧昀景眼神銳利地盯著他,涼涼地吐出四個字:“還不快滾。”
蕭澤聳肩攤手,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邁著修長的雙腿從容離開,到達門口時,他抬起右手,手臂修長,揮了揮手,道:“期待下次再見麵了。”
關門。
病房裏隻剩下他們二人。
“哪裏招惹來這一號人物。”顧昀景涼涼的目光落下,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慕傾歌還不想和他說話,鼻腔發出一聲冷哼,別開臉,這時,對方的手掌伸過來,捏住她下巴,陰森的語調從頭頂上響起,“是我擰過來,還是你自己轉過來。”
慕傾歌沒動,眼睛裏卻升起委屈的濕意,她都已經這麼慘了,顧昀景不僅沒有安慰她,還來欺負她。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服輸。
驀地,頭頂上幾不可聞地落下一聲歎息。
鐵床吱呀一聲。
身旁有重物落下的感覺。
想要弄清他想要幹什麼,慕傾歌偷偷摸摸地轉過頭,以為他不知道,實際上,他卻一直在等自己回頭。
才轉過頭,她就聽見自己在心裏說,完蛋了,那一下猝不及防紮入深潭似得黑眸裏,一時間忘了要反應。
顧昀景拿她沒辦法,力道漸收,指腹摩擦她尖銳的下巴。
“不準打招呼,不準接他電話,不準過多來往。”顧昀景一連說了三個不準。
“無理取鬧。”慕傾歌瞪了他一眼,重新躺回床上,被單罩頭,她還沒生完氣呢!
“出來。”顧昀景冷道,冷峻從容地盯著把自己裹成毛毛蟲的女人,雙手放在被單上。“不出來我直接扯開了。”
被單裏麵隻是放出一聲冷哼。
顧昀景連連點頭,臉上籠罩著一層森然冷氣,俯身附在她耳邊說道:“真的不出來?”
裹著被單小身板發出一陣戰栗,卻依然倔強地回了一聲冷哼。
“很好。”
蒙著頭的慕傾歌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覺得床板一輕,身邊那人好像離開了,整個房間陷入沉寂。
不明所以。
慕傾歌偷偷地打開一條縫,露出怯生生的小鹿眼睛,突然男人的手臂像五指山似得落在她枕頭兩側。
目光沉沉地俯瞰著她。
右手突然抬起,落在她受傷的腦袋上,眸色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疼嗎?”
“你給人砸一下試試。”慕傾歌伸手扶住傷口,一碰就疼。當時腦袋砸在牆壁的那一刻,她都要懷疑自己的腦袋都要砸穿了。
這時,手腕被人拉開,遠離傷口,男人麥芽色的肌膚和她白嫩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粗糲的指腹不甘寂寞地摩擦著掌心,慕傾歌微微攏了攏拳,因為有些發癢。
“不要碰,小心傷口發炎”
傷口雖然被包紮,可顧昀景還是能想象紗布底下,那個令他呼吸一滯的傷口。
牆上有被拖長的血跡,到底是多大的傷口,才會流出那麼大量的血?
當時他恨不得衝到保衛室去,把陸美美撕成兩半,臉上的戾氣毫不掩飾,連撿到手機的那個女職員都被他嚇得腿軟。
慕傾歌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在病房裏亂溜達,就是賭氣不去看他,也不主動跟他說話。
“餓了?”
不回。
“渴了?”
也不回。
慕傾歌決定好在她氣還沒消之前,不會跟他再多說一個字,不過她也沒想到顧昀景的耐心會那麼好。
期間,小艾把手提電腦和公司的文件帶來給他,他就坐在病床邊,一邊辦公,一邊守著她。
修長的腿上放著一台電腦,借著餘光,慕傾歌看到好多個數字,還會浮動,五顏六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好奇?這裏大人們玩錢的地方,不用覺得好奇。”唇角揚著笑紋,顧昀景凝視著她,瞳孔裏像漩渦一樣轉著。
“哼!”慕傾歌掀開被單,雙腳踩在病房的拖鞋上,大概是考慮到每個人的腳型,統一準備大號的鞋。
“你要幹什麼?”顧昀景放下電腦,修長的雙腿出現在慕傾歌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