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被風不斷的吹起,透過時不時鑽入車廂內的陽光,我才看清塞巴斯醬腮上掛著的淚滴。我很想一把將塞巴斯醬拽入懷裏好好心疼一下他,可我這樣側躺著都抵不過顛簸對我的傷口造成的疼痛,更不要提做什麼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舉動了。
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才引得塞巴斯醬微微側目。我翻過身,子爬在車廂裏,疼痛使得我不停的冒著虛汗。我有些氣籲的對塞巴斯醬說道:“塞郎,我心裏是沒有他的。我救他,也是為了自救。雖然聽完祖姥姥的話之後,我才知道自己這種自救方式有多蠢,但是,你不要誤會。我看見你難過,很心疼。”
塞巴斯醬蹙了蹙眉,馬車裏除了顛簸的聲音,再無其他。過了許久,塞巴斯醬終於沒有忍住,他側躺下來,把我麵前的軟墊拍了拍,調整出鬆軟的樣子才又幫我塞在我凶前。我便緩緩的把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給塞巴斯醬彙報了一遍。當然,這是從柳書君如何幫了我,到為什麼我要冒著落濺籍的危險而去贖他,事無巨細的一一給塞巴斯醬彙報了一遍。
雖然在我講到為什麼給柳書君送了一個釵子之時,塞巴斯醬那深藍色的眼眸微微一黯,但他見我坦然以對的毫不掩飾,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塞巴斯醬聽完我說的前前後後,心下已然有了判斷,便深深的從鼻腔裏呼出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緩緩說道:“如此說來……怕是就算是多機敏的人,當時在那巍峨的大殿之內,卻也無法快速做出來祖姥姥想到的那樣萬全之策了。”
我本就天天在屁大的地方混吃等死,除了憑借著小聰明和別人的智慧,指揮塞巴斯醬去幫我撐起了現在的金府。可說到底,我自身有幾斤幾兩的智慧,我自己還是清楚的。人貴有自知之明麼。首先,我沒和官場上的人打過多少交道,即便是六福店開遍了大月氏國七大重點州,那也都是塞巴斯醬的功勞。我不過是給出設想和藍圖的人罷了。其次,我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都沒有與多少位高權重的人切身實戰的斡旋過,並不像我看過的那些穿越的女子們有什麼太拿得出手的本事,心眼子也沒有多少曲曲彎彎子。最後,就是我人蠢。沒別的。算計不過別人就是要承認自己的缺點。別人棋高的可不止一招兩招,我也就能在個小地方嗚嗚軒軒的吹吹牛鼻。
回想起那日在大殿上,女皇盯著我的眼神,就如同我是案板上的一塊死肉。我渾身上下都是哆嗦。這裏,不比我的前世。那是法治時代,你再有錢有權,想隨便噥死個人還真亭不容易的。這裏是君主立憲製,捏死個平民可以有一萬種理由,況且士軍農工商,我還是爬在一等一的濺民地位的弱女子。女皇陛下要是對金氏滿門起了殺心,別開玩笑了,我們這種人的命在人家眼裏還不如圈養的一隻喵咪。我亭怕死的。
塞巴斯醬見我像是在回想什麼一臉後怕的樣子,抿了抿唇,瞥見我後裙上滲出來的斑駁血漬,不忍地問道:“你,還疼嗎?”
我唇色煞白,但見塞巴斯醬似是真的信了我對柳書君絕無私情,便咧開嘴角,露出一抹慘烈的笑容,說道:“你不生氣啦?”
塞巴斯醬眉心微微一緊,垂下眼簾,摟著我的上半身放在腿上,說道:“你是對人家無意,可我看他並非對你無心。”
我趴著的時間久了,很想換個姿以勢,可耐不住後片哪哪兒都疼,隻好極為不舒服的深吟了一聲。轉而淡淡地說道:“他會放下這個念頭的……”
塞巴斯醬見我微笑的有氣無力,眼神不似從前那般熠熠生輝,便急忙抬手覆上我的額頭,接著“嘶……”的一聲,責怪中帶著焦急地說道:“都發燒了!還趕什麼路!”
“采蓮,到最近的縣城還有多久的路程?”塞巴斯醬撩開簾子問道。
“回塞公子,離這兒最近的縣城還有一個時辰的路,但離咱們回府的路程上最近的縣城可就還有四個時辰的路了。”采蓮伶俐的答道。
“去離這最近的縣城!要快!到了縣城先找客棧,然後你去醫館找大夫!”塞巴斯醬放下簾子便趕緊把包裹裏的手巾取了出來,澆了水囊裏的水便敷在了我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