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下午我應著先前答應了鳳太後的約定,便把南宮虹夕帶在了甚邊。出門前,我說不喜歡這家夥穿紅色。
這家夥便穿了新做的鸚哥綠的蘇繡玄雲紋錦衫棉袍,緞繡藕荷粉披風,如墨色緞子一般的烏亮發絲上半闕盤成了十字髻,兩端各查一枚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步搖,下半闋的發絲妥帖地輕掃在後腰以下。我隻看了一眼,也是許久才挪開目光。人還是招眼,稍微打扮就出落的更顯得搶眼。
我穿的卻是天水碧色廣袖對襟留仙裙,雖與南宮虹夕的綠色不同,卻好似又是出自一係。
鳳太後笑得堆起滿臉褶子拉著我和南宮虹夕的手交疊在一起說道:“這才叫真真的是一對兒碧人兒呐!”
誰要與他做一對璧人,我雖笑著,可麵上還是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漠然。鳳太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對我說道:“你去找你哥哥姐姐玩兒去,哀家自與夕郎兒說會子話!”
我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南宮虹夕,便恭順地退出了永壽宮。
南宮虹夕的母家可比連燁的母家強大得多。且不說南宮家是簪纓武將,就說南宮虹夕的父親慕容氏——慕容落,他乃是慕容狄的嫡二子,七子又嫁給了苗疆女王。就算不說這些,單說慕容狄的江湖地位,那自不必提。慕容狄所出六女,雖現今隻剩三女,大女兒來無影去無蹤,逍遙自在行俠仗義。四女兒雖是吊兒郎當,沾花惹草,卻也不曾辱沒慕容狄前輩的名號。五女娶了縹緲峰閣主唯一的兒子,成為了縹緲峰新的閣主。
所以除夕夜裏,我連偷偷問南宮虹夕,鳳太後都同他說了些什麼的機會都沒有。他被一群官員夫侍們圍著聊天,我隻得識趣的在老遠和一群文武官員們應酬。
“不要什麼人都應承,沒得落了本王的臉麵。”回府的駕輦裏我冷漠地說道。見南宮虹夕掉著臉也不應我,微微蹙眉,繼續問道:“鳳太後對你說了什麼?”
南宮虹夕斜著眼瞥了我一眼,垂下眼簾,淡淡地答道:“兒時的事情。”
我眯了眯眼睛,並不相信。我隱約覺得這並不是好事。我細想之下便道:“照看好涵姐兒。”
南宮虹夕微微一頓,眼睛不由得定定的看著我,像是想從我臉上探究出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一般。
我懶得理他。直到後院,我也沒有送南宮虹夕回虹悅居,而是鑽入了紫竹居的院子。
南宮紫晨發梢有雪的樣子,像是也剛進屋。
“這麼晚,去哪了?”因為我並沒讓院子門口的仆從通傳,所以南宮紫晨轉甚看見我時很訝異。
南宮紫晨見我伸手,便將懷中的容姐兒遞給了我,麵上微鏽地淡然答道:“侍身帶著容姐兒去看了會兒唐側君,見柳侍君陪著他,便又帶著容姐兒去看了看連侍君。殿下怎麼回來的這樣早?”
“不早了,我看幾位國公侯爺都陸續離開了,我貴父君又不在了,便也沒有在那逗留。回來守歲也是一樣的。在那反而拘著,怪不自在的。”我顛了顛容姐兒,逗著她咯咯咯咯地發出孩童那種特有地脆鈴兒般的笑聲,心底思躇了半天,這才對南宮紫晨說道:“你能不能去把涵姐兒也抱來?本王許久沒見了。”
南宮紫晨自然是明白涵姐兒畢竟是我第一個孩子,而且,涵姐兒也是金玲唯一的骨血。
南宮紫晨親自去了趟虹悅居,又遣人去了香苗居。
我見南宮虹夕也跟著來了,臉色就有些不恙。可是看著南宮紫晨懷裏抱著的涵姐兒,我又像化了似的。
女娃娃軟軟濡濡地揮著藕段兒似的小胳膊對你喊著:“娘親——娘親——”我想,饒是換做任何人,也都要心底酸軟的生不起氣來了吧?
我見慕容淺秋也信步前來,便道:“不若把他們都叫來吧,人多也熱鬧些。”
慕容淺秋點點頭,故作大度地說道:“都去請了。”
我護著右肘彎裏的涵姐兒和左肘彎裏的容姐兒,可又輕易不敢轉甚,說道:“你先別過來,仔細給孩子過了涼氣。”
慕容淺秋見容姐兒在我懷裏極為不老實,便道:“好好好,侍身不過去便是,殿下仔細別叫容姐兒扭下來。”
我見南宮紫晨站在我旁邊,便很默契地將容兒遞給了他。
柳書君一進門便瞧見這一幕,他心底沉了沉,卻還是滿麵笑靨地扶著唐越走了進來。
“柴胡你去取你家主子的錦被,紫晨,今天要把你的創借給唐越了。”我抱著自己玩手指玩的咯咯直笑的涵姐兒,看著唐越被扶在軟榻裏,依然站在旁邊。
不一會兒功夫,連燁也進了屋,幸虧南宮紫晨的創榻是三米長乘兩米五寬的大榻。若這是在驊琉居,柳書君那兩米五長乘兩米的創上,兩個大男人躺著就顯得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