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夜風恨縷滯別家(1 / 2)

我站在桌案前,攤開了宣紙,寫下了幾個大字:強極則辱,剛極必折,情深不壽,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謙謙蓄毅。

當然,我這是篡改了金老前輩的一句名言。(我不說清楚的話,怕別人說我超襲。現在漫天頭條都是什麼唐某浸權,秦某超襲的,嚇死曦寶寶了。)

可我縱是這樣寫著,心裏卻還是盼著天黑。然後好去驊琉居,好好的拉著我那偶爾發起狠來剛毅一把的麋鹿君哄一哄,揉一揉。

我去找南宮紫晨,是因為我貪慕他的容色,也是因為對他是用過情的。可是這時候去找他,並不是我心裏又多麼的愛他了。

是,南宮紫晨並沒有背叛我。

甚至表麵上來看,唐越都不如他衷情。

可是實際呢?以南宮紫晨的智慧,他能想不出南宮虹夕出不出來指證,他們都不會有事麼?好!就算伴君如伴虎,女皇心思不好揣測,萬一她就是鐵了心要殺了南宮卿的兩個兒子,看她敢不敢不笑著臉謝恩。南宮虹夕為保腹中孩兒,留下我最後一絲血脈,違背良心的指證我早有不臣之心。那他南宮紫晨就不能讓曽岑送信去南宮府把他們兩兄弟接回府了?

怎麼曽岑在知道南宮紫晨懷孕之後就那麼快的跑去送了信呢?之前是天天被打到半死,以至於行動不方便了麼?

就算曽岑老奴暗中作梗,導致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不得不留在瑾王府,而且名聲越發的說不清楚。那,那麼這麼長時間,若福若蒼也如同死人麼?曲宸萱是下令嚴加管製他們的行動。可是若真要傳遞個消息,有多難?我裏裏外外把個瑾王府洗牌洗了幾次,不還是有消息漏出去了麼?怎麼到他們這裏就這麼難?

如果他們消息傳遞回去了,那便是南宮卿不願來接他們。那他南宮紫晨嫁我為侍君的那幾天,看見南宮卿的時候,難道不該質問一下?

南宮紫晨一步步讓我看見的他的反應,和我期待他應該有的反應,差距太大。他如今,再做什麼,說什麼,我都很難再把他放在我心上了。

就好比,我曾經希望我的男朋友在我生病時候來看我,結果他說太晚了,剛加班完,讓我多喝水,按時吃藥就沒下文了。後來我又期待他能在我下次生病不給我送藥,也不陪我,至少能給我送個早點也是好的,結果他也沒來……他對我情感的回饋反應太差,以至於我靜下心來細數之後,發現沒有男朋友我會活得更開心些,不必失望,也不再需要照顧他的需求打亂我自己的安排。於是,我現在連他的臉都想不起來了。

南宮紫晨讓我一次次失望大抵上就是這樣,我沒辦法和他說分手,而且也需要南宮卿的支持。所以我需要南宮紫晨再給我生個孩子。但也如此而已了。雖然我對南宮紫晨說了“我心悅你”,可那並不是我愛你。

我不是個慳吝說愛的人,我甚至是一個哪怕心裏隻有一分愛,嘴上都要說出兩分的人。但我一般也不會拿這種事去騙人。因為我一直覺得折磨他人甚的人會下地獄,而欺騙人感情的人會遭報應。我寧可下地獄,也不願遭報應。

我之前從不願細想南宮紫晨,南宮虹夕和塞巴斯醬。因為他們成了我心底的三道疤痕。我沒有勇氣去細想。我當時的力氣全部都用來支撐我對他們的恨,和對周遭的適應,還有對未來的算計上了。

如今,許是我恨得累了吧,我願意放過他們,其實何嚐不是放過我自己?以後,能善待他們便好生將養著就是了。能物盡所能的,就盡其所長便是了。我的真心已寒涼,不是那麼好捂熱的了。

我本想焚膏繼晷、兀兀窮年的做一會子書蟲,可是心下煩亂倦目,六根不寧,隻好一甩手,剪直快步去了驊琉居。

柳書君睜著麋鹿般的大眼,空靈的看著我,似是並沒料到我竟然這樣衝進了驊琉居。我上前幾步,一把擁住了柳書君,喃喃地說道:“才幾日,你便清減了這許多。”

柳書君倔強抗拒的掙脫開,福了福甚,疏離地說道:“殿下。”

我不管不顧的再次擁著他,去尋他的唇,他卻略顯倉皇地推開了我,說道:“殿下!”

“君君——”我伸手去撥開他因掙脫而顯得有些散亂的額發,卻被他避如蛇蠍的躲開了,我拉著柳書君便往榻上去,因著生氣,力道自然有些大。

我將柳書君甩在軟榻內,他卻順勢連著刻鱗針翠竹真絲緞麵岐頭履都沒脫,便蜷縮到軟榻裏側去了。他那麋鹿眼裏寫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