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雅誠樸的婚戀(1 / 3)

伊凡·彼得羅維奇·巴甫洛夫在彼得堡大學學習期間,結識了女朋友謝拉菲瑪·瓦西裏耶夫娜·卡爾切夫斯卡婭。她是彼得堡大學女生班的學員,家住在外地,也是特意來彼得堡學習的。巴甫洛夫經常和她在一起談各自的學習和生活情況,互相交流思想。

在朋友們中間,巴甫洛夫是大家一致公認的權威。他懂的太多了,什麼都想知道。他試圖對各種各樣的科學問題都提出自己的觀點,他癡心幻想,苦心求索用類似於他在生理學中應用的某種準確的方法去研究各種社會問題和人類心理學的可能性。他在讀文學作品時,對於那些包含這種尋求的作品,也特別珍惜。

當時的俄國文學處在一個題材比較廣泛的多層次的史詩文學形式的時代。長篇小說在某種程度上填補了關於人類科學知識的某些不足:關於操縱人們的內在精神力量,關於人類行為的動機,關於各種品行的外部表現,在複雜的生活情景中,怎麼能作出必要的決定,怎樣作出行為目標的正確選擇,等等。所有這些人的個性心理活動,文學作品都有淋漓盡致的描寫。因此,巴甫洛夫認為閱讀文學作品,了解那些最有才華的文學家的成就,對於研究人類心理學和生理學都是有幫助的。

當時,俄國著名的文學家是相當多的。如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丘特切夫、別林斯基、杜勃羅留波夫、薩爾蒂科夫·謝德林、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等。他們當時還沒有出版過全集,還沒有照片印在出版物的封麵上,他們的社會地位還不算很高,在彼得堡或莫斯科的街道上都可以見得到他們,住的房子也和大學生們住的差不多。

大學生們在文藝晚會上可以經常遇到他們,可以聽他們的公開講演,也可以和他們討論剛出版的長篇小說。他們自己,由於彼此評價不同,世界觀不同,也是常常爭論。大學生們聽著他們的爭論,對自己的學習和成長都是有好處的。

女生班的學生,謝拉菲瑪·瓦西裏耶夫娜·卡爾切夫斯卡婭酷愛俄羅斯文學,是文藝晚會的忠實參加者,場場必到。對文學的需求和愛好,使這一對青年男女更加接近了一步。

他們一起步入文藝晚會的現場,並排坐在一起,有時還交頭接耳,小聲議論。回來的路上,他倆並肩行走,對晚會的感受總是不間斷而熱烈地談論著。

在那個時代,最富有悲劇色彩,最矛盾、最複雜的人物要算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處世態度而論,伊凡·巴甫洛夫和謝拉菲瑪·卡爾切夫斯卡婭認為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最合他們口味的作家。巴甫洛夫認為這位作家的可貴之處是“對全世界所有受苦人的愛達到了很深的程度,願意幫助被汙辱與被損害的人們,給他們指出通往幸福的道路”。他稱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個“心裏裝著別人的人”。

有一次,他們倆一起有機會去聽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次文藝晚會上的演說。卡爾切夫斯卡婭十分認真地記錄了當時的情景。第一個出場朗讀的是屠格涅夫。他端莊文雅,風度翩翩,運用不同的語調來塑造不同的人物,朗誦得很優美。屠格涅夫朗誦完以後,陀思妥耶夫斯基開始講演,他是大學生心裏最喜歡的講演人之一。他個子很小,麵色蒼白得像是久病未愈的病人一樣。他走到台前,開始用微弱的聲音演說。聽眾們感到十分掃興,初來聽講的聽眾認為他們心目中的偶像原來是平庸無奇,顯然比屠格涅夫遜色多了。

然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聲音越來越大,越講越激動,“講台上的一個預言家”生動形象地講述著,他的神態也變了,眼睛裏閃爍著使聽眾們振奮的光芒,臉上顯現出一種崇高的催人上進的力量,使所有在場的聽眾耳目一新。

演說結束時,聽眾喊叫著,敲擊著,拆下椅子,瘋狂地喊叫:“陀-思-妥-耶夫-斯基!”

雖然陀思妥耶夫斯基這樣受人景仰和崇拜,接觸過他的人,都認為他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和巴甫洛夫的評價一樣,是一個心裏裝著別人的人。人們不拘禮節地到他那裏去,談談生活,聽聽他的建議。他們到他那裏去懺悔,很相信他話的力量。

謝拉菲瑪·卡爾切夫斯卡婭就不止一次去過他家裏,不止一次地和他交談過,虛心聽取他的意見。

謝拉菲瑪·卡爾切夫斯卡婭在彼得堡大學學習期間,和伊凡·巴甫洛夫去看意大利著名演員羅西在彼得堡的巡回演出,演出的是莎士比亞的劇本。很多人覺得,莎士比亞那不朽的劇本反映的事實離人們的現實生活太久遠了,是不合時宜的,隻具有曆史意義。但是,莎士比亞的崇拜者謝拉菲瑪·卡爾切夫斯卡婭和莎士比亞狂熱的敬仰者伊凡·巴甫洛夫對此不這麼看。

相反,莎士比亞使他們之間產生了更多的語言,他們談論著《羅密歐與朱麗葉》,談論著《威尼斯商人》等莎士比亞的作品。

這位年輕的女學員拜讀莎士比亞作品的目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力求通過閱讀莎士比亞的作品,使自己在談話中能夠反複運用他的思想和感情”。

在彼此相互不斷的接觸和交往中,謝拉菲瑪·卡爾切夫斯卡婭很快就在這位超齡的大學生身上發現一種“神秘的精神力量”。正如她很久以後承認的那樣,“這種力量成了巴甫洛夫一生中工作的支柱,其魅力也影響了他的所有同事和朋友”。

謝拉菲瑪·卡爾切夫斯卡婭自己也不知不覺地受了這種影響。

彼得堡大學畢業後,謝拉菲瑪·卡爾切夫斯卡婭立誌到邊遠地區當一名教師,為改變俄國國民教育的落後狀況而奮鬥。巴甫洛夫進入彼得堡醫學外科學院學習,兩人暫時分離了。分離後最初的通信往來,文學尤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仍然是他們談論的話題。

這時,陀思妥耶夫斯基開始寫最後一部長篇小說《卡拉瑪卓夫兄弟》,該作品分期刊登在《俄羅斯導報》雜誌上。在小說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描寫內心世界方麵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對於各種心理活動探索深感興趣的伊凡·巴甫洛夫,迫不及待地盼望每期新雜誌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