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紅妝(1 / 1)

沈容染靜靜地站在白玉階下,裙擺隨著大風重重飄起,宛若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絕世獨立。鳳冠的珠簾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隻能聽見那些古板老舊而又必不可少的話語。而後,她扶著水月和微月的手,一步步地走上那白玉階。

曾經,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如她一般,從這白玉階下緩步走上,一階白玉踩疼一段典故,多少紅顏在此盡成枯骨。她一步一步走上,將手放在麵前的那隻手上,與他並肩而立,接受著這個王朝子民的朝拜。

她是南佐的帝姬,而今又成了楚域的帝後。

晚間,宸染宮內,隨著蓋頭緩緩被掀起,她看到了她的名義上夫君,楚域帝君楚淮槿,和兄長並稱紫藤雙帝的男子。曾經她以為她的夫君可能是溫文爾雅的白衣卿相,可能是仗劍江湖的絕世高手,可能是策馬飛揚的少年將軍,也可能是別的,卻是從未沒有想過她的夫君會是一朝的帝王。

交杯酒,子孫餑餑,一項一項的流程下來,直到最後喜娘道了一聲白首到老,帶著殿內侍女笑吟吟地離開了洞房。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桌案上的龍鳳燭暈出淺淺的光,沈容染定了定心神,看著自己身旁那個喜服加身,俊朗無比的男子,緩緩道:“蘇亦,好久不見。”

蘇亦朝著女子一笑“可有想念?”

沈容染朝著男子笑了,那笑容出現的時間很短,就像曇花一現“我這三個月都忙著和親之事,哪有時間想你。”

蘇亦笑道:“那是我的罪過了。”蘇亦突然用兩指挑起沈容染的臉,一副紈絝少年調戲良家婦女的架勢,沈容染也不動氣,隻是靜靜看著他。“從未見過帝姬濃妝華服,帝姬倒是淡妝濃抹總相宜。”說完後蘇亦緩緩撤回了手。

沈容染道:“以後會常見的。”

蘇亦不介意道:“你可以不穿宮裝。”蘇亦知她不喜。

沈容染輕輕搖頭“我可不想別人說南佐帝姬毫無教養。”

蘇亦笑了笑,看著沈容染的層層喜服和麵上沒有褪去的濃妝,問道:“你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

沈容染點了點頭,說“你要人送點吃的來吧,我餓了。”

蘇亦點頭,喚來宮女扶她去偏殿,偏殿有一座浴池。

沈容染換上一件紫色的寢衣,雖說是寢衣,卻和平時穿的衣服沒什麼兩樣,隻是稍微柔軟些,料子是稀有的雲袖紗,手工也是雲袖坊的。沈容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倒是不知是楚域宮規森嚴,還是蘇亦有心。

宮女們笑著將她送到寢室門前,又是祝他們早生貴子,又是討賞的。沈容染笑著打發了她們,轉身進了內室。蘇亦看著沈容染,眉頭微微一皺,但極快的舒展開了。“帝姬氣色看起來不大好,不舒服。”

沈容染稍稍露出一絲無奈的笑。“這麼明顯麼?沒什麼事。最近讓我好好休息幾天?”

蘇亦道:“隻怕是不行啊,明天要去見太後。”

沈容染笑笑“好咯。知道了。”

蘇亦起身,將桌上的幾盤點心端到沈容染麵前“你要吃的。”

沈容染吃了幾個,便放下不再吃了。蘇亦看著她神色懨懨的樣子,心裏一陣抽疼。他壓住心中的衝動,道:“你也累了,今天先休息吧。”

沈容染看了一眼那張足夠十個人睡的大床,點了點頭,拉過一床被子睡在最內側,不過幾個呼吸就睡著了。蘇亦看著她有幾分蒼白麵容,心中泛起絲絲心疼。看來是很不舒服了,這麼快就睡著了。看她對自己毫無防備,又有一絲暗怒。她就這麼放心自己。

香爐內的安神香靜靜的燃燒著,蘇亦看了沈容染一眼,見她起身打開香爐在裏麵摻了少許迷香,蘇亦在床邊坐了小會,見迷魂香慢慢散出,他慢慢地靠近她,睡在她身旁,將自己的手抵在她的背部,慢慢的傳輸內力。確定她不會醒來,蘇亦緩緩將她的身子翻過來,麵對著他。他看著沈容染還略帶蒼白的麵色,繼續傳輸內力,直到她的臉龐透著些許紅潤才罷手。

蘇亦在沈容染的眉間落下一吻“丫頭,你是我的,永遠。”

他步步算計,終是將她算到了身邊。

而後,蘇亦將香爐撲滅,處理了其中的迷香。蘇亦做完了一切,躺倒大床外側。內側的女子突然睜眼,眸中一派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