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活是很苦的,房間小,又沒有桌子,所有做好沒做好的活都隻能放在床上。
午睡的時候,睡下鋪的人床上總是堆滿了東西,因為這樣,所以吵架打架的事情經常會發生。
中餐晚餐的時間隻有30分鍾,每個工作室有一個室長也就是偷偷,到了開飯時間,首先由室長到走廊去把24個人的飯菜打進來,都是用鉛桶裝的,然後再按量分給每個人。
沒有桌子,隻能在床上吃,不許用筷子,隻能用勺子,目的是防止吵架爭吵的時候,直接用筷子紮進對方的眼眶裏。
愛幹淨的人會在床上鋪張報紙,大部分人不講究這些,因為指標太重,活幹不完晚上沒覺睡,連吃飯都覺得是浪費時間,每一口飯都是囫圇吞下去的,一放下飯碗立馬幹活。
所以一般蹲過苦窯的人吃飯都會非常快,不喜歡廢話或者東張西望,有什麼時候吃完再說,周昭哲出獄時間不長,這個壞習慣還沒有改掉,每次跟李傑一起吃飯,後者還沒怎麼夾菜,周昭哲的飯碗已經幹幹淨淨了。
周昭哲似乎已經不會細嚼慢咽地品嚐菜肴的美味了,因為在監獄裏吃飯,隻是作為人活下去的一種本能,至於吃的如何,怎麼吃,那些都不重要了!
周昭哲因為手指的靈活,在監獄裏時接的工作是打毛衣,而這樣的活要說起來是最苦的,因為不需要工具。
裏麵所指的工具是針和剪刀之類的鐵器,毛衣針是竹子做的所以不算在內。
監獄裏對於工具的管理是相當嚴格的,所有“新人”一進監獄就會有“房頭”跟獄警教育你,別動歪點子,在這裏“工具就是你的生命,人在工具必須在,人不在工具也要在。”
聽起來有些誇張,可是當你睡覺的時候,旁邊躺著是一個窮凶極惡曾經用刀捅死過人的歹徒時,當你跟他發生了一點矛盾,他揮拳打向你的臉時,你就會慶幸他的手上沒有能夠直接殺死你的工具了。
周昭哲也看過電影和小說,知道這裏管製東西的原因,但是還有一個原因是他進來前沒有想到的。
監獄的可怕不在於身體,而在於心理,人類是向往自由的動物,為了自由,古今中外的人們都為之奮鬥過,而在監獄裏,這兩個字顯然變得無比奢侈!
監獄裏有許多人無法承受體力的高度透支,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壓力,從而會想到自殘,甚至自殺!
自殺自殘是監獄裏的頭等重大事件,如果有這樣的事情,上至監獄領導、大隊中隊幹警,下至大隊所有的犯人都要受到很嚴重的處理。
城池失火,殃及魚池,為了不讓大家跟你一起受罪,這種事情必須製止!
在周昭哲服刑期間隻有一個男犯人自殺成功了,結果他所在的大隊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通通調離,整個大隊當年的“改造積極分子”指標減半,自殺男犯所在的中隊每一個犯人當年減刑的爭取都做廢。
要知道,犯人在裏麵拚死拚活地幹無非是希望能爭取到減刑,而因為別人的事情使的自己一年的努力化為泡影,這是一件多麼讓人痛心和無奈的事情。
因此,犯人之間也有一個製度就是互相監督,說實話,有些時候想自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自殺事件依然屢屢發生,隻不過難以成功罷了。
因為你是想開了,你了無牽掛想死了,可是人家還有家人還有朋友,他們還想早點出去跟人團聚,在監獄這種度日如年的地方,能提前半年,一個月,甚至一天釋放,都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
所以有工具的活,晚上值班隊長是要來收工具的,至於幾點收要看活兒的數量還有值班幹警的心情。
但打毛衣這樣的活就沒人管了,打到幾點都行,晚上睡覺是不許關燈的,所以周昭哲他們經常是通宵地做。
即使當天的指標完成了,也希望能多做一點,隻有產量超過別人才有可能爭取減刑。
夜半驚醒,周昭哲躺在希爾頓總統套房的大床上,右手不自覺的痙攣,他又夢到了自己在監獄裏打毛衣的場景,這個他以前想都不會想的事情,他竟然幹了四年,身上的冷汗一陣陣的往外冒,不知道是空調開得低了,還是其他原因,周昭哲覺得自己仿佛睡在冰窖裏一樣,冷的讓人窒息。
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周昭哲耳邊響起“你彈的真棒!”
閉上眼睛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袋翁翁直響,根本睡不著,看了一眼床頭的鍾,淩晨3點半。
傳說中排位晚上坑都會少一些,因為小學生們都去睡覺了,不知道現在打怎麼樣。
打開客廳的冰箱裏麵塞滿了各式的零食跟飲料拿出幾樣,走到電腦前打開LOL。
看著自己五排位連跪的血紅戰績,每一場幾乎都有逃跑,或者開場就掉線,好不容易有一盤人頭領先,周昭哲呼喚大家抱團拆塔,結果發現除了自己別人都在刷野帶線,誓要將“浪”這個字進行到底。
在玩LOL之前,周昭哲對於“浪”這個字的理解一直停留在風騷的女人,這個解釋上。
後來他發現自己天真了,原來男人“浪”起來也是很厲害的,什麼拿臉進草叢啊,殘血追人啊,1V3啊,順風帶線,越塔殺人這些腦殘的行為都可以統稱為“浪”,而周昭哲發現當你提醒一些人不要“浪”的時候,他們反而更“浪”就想青春期的小毛孩一樣,全身上下都是叛逆的情緒。
打開遊戲,點開單人排位,周昭哲進入了排隊時間。
一分鍾後畫麵一黑,周昭哲在5樓。
“5樓不會ADC跟打野,其他隨便”周昭哲打完字,就開始吃零食看著隊友選英雄。
天不知不覺的就亮了,周昭哲已經排位三連勝了,看來還是晚上打比較安全啊,關掉電腦躺回床上困意突然襲來,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下午1點了。
刷牙洗臉穿衣全部搞好以後,周昭哲讓前台給自己安排了一輛車。
“老板去哪裏?”周昭哲坐進黑色的寶馬740轎車裏以後,司機是一位年輕的小夥子,看年紀21,22。
周昭哲掏出手機打開圖片,遞給司機。
“麻煩你把我送到這個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