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振開始是蕭聲隨步調而變,後來便漸漸成了心入曲中,身受曲控,人曲合一,漸走漸快,越走越是奇詭。申振知道這般亂走,內力勢必大有損傷,武功可能會入了魔道。他心中雖是清清楚楚,可是無論怎麼克製,也難以自拔,這曲子仍然一步步引導著他。申振不由有些焦急。可是一旦急躁,防備立時鬆懈,心靈更受那曲子引誘,步法越見詭秘。申振見了,知道急亦無用,反而更為壞事,當下凝神守一,隻盼少受損傷。他本來性子並不急躁,這一凝神,當真是如水止、如鏡平,絲毫波動也無。曲子雖然聲聲入耳,但是步法漸入正軌。而這時遠處傳來馬蹄得得之聲,聲音非常響亮,而且雜遝,顯而易見,奔馳而來的馬匹為數不少。馬蹄打地十分用力,可知所拉之物當十分沉重。申振受其幹擾,登時曲音稍亂,申振用力一吹,曲音頓時蕪雜。申振用勁一蹬,身子朝後疾退,風聲獵獵,曲音在風中飄蕩,更見微弱。申振乘機取下玉簫,這才逃脫羈絆。這曲子申振不喜其悲涼之調,蕭惠蘭逝世之後,便很少吹奏,今日睹物思人,便於無意之中吹將開來,沒有想到日久生疏,不能隨意駕馭,反受困擾,險些不能脫困,若非這些馬蹄聲擾亂,今日定然難逃功力消減之厄,申振不禁對駕車之人好生感激。
申振放眼望去,隻見前麵數裏遠近之處,有四輛馬車慢慢馳來,駕馬之人十分剽悍威武,兩邊有十餘騎相隨。那四輛馬車行走十分緩慢,而拉著馬車的十二匹馬也是十分吃力。申振見了,暗想:”這馬車上裝的是什麼沉重物事,連這幾匹馬都應付艱難?”這時微風吹來,隱隱聽到有人喊著口號,道:”天遠鏢局,天遠鏢局。”另有一個人接口說道:”在此借道,好朋友賞臉。禮貌不周,自當下次拜訪。”申振聽了,暗想:”天遠鏢局?這好像是一個小鏢局呀,總鏢頭在江湖上還算不上是一流高手。他如何接受這麼沉重的物事?這裏麵到底是什麼東西?若是貴重的物事,這般引人注目,要天遠鏢局來押送,不是太膽大了一些?”
這時有一人說話的聲音隨風傳入申振的耳中。其實他們此時離申振尚遠,若是常人,根本聽不到他們說話,隻是申振內功外功俱是十分了得,耳目遠比常人敏銳,因此雖然隔得遠,但是還是聽得一清二楚。隻聽那人說道:”這裏雖然平坦,但是也有幾家厲害的人物。公公務須要小心在意。”申振不由一愣,暗想:”公公?”這時一個人鼻子一哼,聲音尖細,宛似女音。那人尖著嗓音說道:”是哪家人物特別厲害,你說給咱家聽聽。”申振聽了,更是一愣,暗想:”怎麼也有宮裏的太監在內?難不成這些東西是什麼皇親國戚托天遠鏢局押送的?可是他隻要派一些官兵,不是更方便嗎?為何找江湖上的鏢局?這其中恐怕有些見不得人。”這時剛才那人說道:”特別厲害的倒沒有,隻是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寡不敵眾。”另一個人尖著嗓音說道:”人多勢眾有什麼用?靠人多就是孬種,肯定不是硬貨,真正厲害的人是單槍匹馬的,而不是靠別人。”聽聲音也是一名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