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過年(2 / 2)

那軍官喝退士卒,對身邊一個穿著厚厚袍子,罩得半邊臉都看不見的老者道:“怎地弄錯了?”

老頭急得直跳腳:“誰叫你拿人?是叫你問門!你知道他是誰就敢動手?這是知府相公的……高足!官學的生員!”

說罷,把瞠目結舌的軍官晾在一邊,急忙上前衝李昂作揖,沒口子地致歉,稱都是這夥赤佬莽撞,驚了小官人還請恕罪雲雲。

李昂多次出入知府官邸,認得他是康允之內宅的管事,也心知不是軍漢莽撞,而是他沒說清楚。不過也不說破,問道:“老人家找我有事?”

那管事卻叫起苦來:“小官人可叫老漢好一通找!相公之前就要見你,使人去學裏一問,卻說告了長假。到鄉裏去接,又說搬進城裏,具體哪裏也不清楚,隻說了個大概方位。這不,今早相公急著要見,沒奈何,隻得遣些軍漢來問門,卻不想……”

李昂聽到這裏,便回身“請示”了父母,得到許可後,抬步出門。

“小官人對不住,都是我這耳朵不靈光沒聽清,得罪了。”那軍官抱著拳,賠著笑。麵對知府高足,官學生員,他還真心怕對方記恨。

李昂哪會跟他置氣?點點頭,示意無妨。

與那管事一道直投知府衙門去,一路上,隻見街市空曠,罕見行人,半點新春的氣息也沒有,倒跟末日一般。

來到府衙內宅,卻不在黃堂相見,而是被直接領到後頭康允之的書房裏。

算起來也就不到一個月沒見,可康知府卻好似老了十歲一般,那兩邊鬢角竟已霜白!一見他進來,便拍著案麵罵道:“你這潑才!告假搬家怎不通稟我一聲?嗯?”

李昂深施一禮,沉聲道:“是草民疏忽,知府相公息怒。”

康允之一怔,聽他改了自稱,稍一思索立時會意,冷笑道:“怎地?還有氣?你的學業考試我親自過問,莫非是我吃撐了?以我堂堂一府之尊,難道還作不得你老師?罵不得你一句?”

聞聽此言,李昂心頭一跳。

雖說穿越過來已有半年,平時也非常“入戲”,但說到底,潛意識裏仍舊把自己當成千年以後的“未來人”,因此對方一罵他便不爽了,你當官的了不起?

現在康允之這麼一說,他才省悟過來,忙告罪道:“學生心急如焚,一時無狀,還請相公見諒。”

這態度,借口都恰到好處,康之允一聽便氣不起來,又見他穿著舊衣裳,顯然不是口是心非,便緩和了語氣:“罷了,坐吧。”

李昂落座之後,見他倒一時不言語了,隻呆呆地盯著書案出神。既有了師徒這層關係,自然就比從前更加親近些,遂試探著問道:“相公,女真人已至東京?”

康允之不答,隻是閉上眼,咬了咬牙。

其實他不說李昂也知道,此時金軍東西兩路想必已會師汴梁,被磁州知州宗澤勸留的趙構很快就會被任命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二帝一旦蒙塵,這便是他繼位的一個法理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