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鶴畢竟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甚是為吳常抱不平,怒氣衝衝道:“那個畫師也太無恥可恨。雖然畫中的人與我師傅長的不像,難道就不是一幅好畫?那些人當真是瞎了眼了。”
土地神道:“高小哥說的極是。當初那些人隻識其表,不識其骨,可不是睜眼瞎嗎?不過,吳常畢竟是自己氣悶而死的,這也怪不得別人。倘若心胸寬大,不為此事耿耿於懷,未必將來不會成為一個畫壇大家。不過,話又說回來,若非至情至性之人,也畫不出這樣出神入化的佳作。可見一切自有天意在裏麵,世事雖無常,卻也有跡可循。”
高雲鶴立於畫下心緒萬千,一時忍不住拿手去摸,手指剛剛觸碰到紙麵時,忽然畫上光芒突現,一道烏光從畫中直射出來,迎著高雲鶴就飛到。高雲鶴猛然間嚇了一跳,鬼使神差的伸出左手就往那道光芒抓去,隻覺得手掌中已然多了一件冰冷堅硬的東西,卻居然是一杆黑黝黝的冰冷鐵槍。光華散盡,高雲鶴尚未回過神來,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鐵槍,又抬頭看了一眼畫卷,畫卷當中四海王手中的那杆紫金毒蛟槍憑空消失,成了一片空白。
土地神嘖嘖稱奇道:“難怪,最近這幅畫老是弄些怪動靜。小老兒還以為有鬼神在作祟,原來是此畫已通靈性,寶物要問世尋主。小哥得此寶物,可喜可賀。”
高雲鶴隨手舞動了幾招霸王槍法,槍身足有百來斤,舞動之時虎虎生風,甚為順手。隻是這杆槍雖然與師傅四海王的紫金毒蛟槍模樣一樣,顏色卻大不相同,槍身混為一體,純黑之色,倒跟墨汁的顏色一模一樣,不由的問道:“這幅畫隻不過是個普通凡人所畫,怎麼會有這樣的神奇之處?”
“依小老兒之見,這幅畫畫成之時,已具神韻。這一百來年又和我這土地廟一齊享受四方百姓的供奉,不免就沾染上了一些神氣,有了幻化通靈的本事。想來此畫已經寂寞多年,征伐稱雄之心天地生成,早盼得遇正主一顯神通本事。不過,聖人雲:天生異象,必然天下有變。今日天降神兵,莫不是天下要起兵戈禍事?”土地神神神叨叨的說道。
陳昌嗤笑道:“你這老頭,就愛胡說。如今天下太平,已有兩百年了,朝廷大定,百姓莫不安居太平,四海升平之世,哪來的兵戈禍事?真乃杞人憂天。隻不過畫中槍顯靈而已,咱們都是鬼神,不知見過多少奇事怪事,不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土地神的話,猶如冥冥中點開了高雲鶴心中的一層窗紙,不久前四海王與開國太祖皇帝一齊轉世,投胎之前在奈何橋頭訂下誓約,以天下為賭注豪賭一場,如今又遇到神兵問世,難道真的預示著兵戈禍事將起?還是一切隻是多心了,不過是巧合而已。再者說,四海王和太祖皇帝喝下孟婆湯之後,早就忘記了前生,已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又怎麼會記得前世之約呢?
高雲鶴不免有些疑神疑鬼起來,生怕這其貌不揚的侏儒土地神說的話將來會應驗。隻聽的廟外傳來農夫喲嗬聲伴著牛鳴之聲。外麵天色剛剛放亮,就有農夫牽著牛到田間來耕作了。
高雲鶴忍不住伸腰打了個哈欠,土地神道:“天已不早了,陳老鬼你和高小哥去客房睡。你是老客了,我就不管你了。“說罷,自己進房睡去了。
高雲鶴忽然得了這麼一件趁手的兵器,簡直是愛不離手,等到睡在床上,手還握著這杆鐵槍細細從頭到尾的觀瞧。終不敵困意,還是眼皮沉重,睡了過去。
一日無話,到了日頭西沉,不見一絲陽光時,陳昌同高雲鶴辭別了土地神,出了土地廟,架起馬車就要告別。土地神站在道旁相送,臨別之際,土地神打趣道:“高家小哥,你將來若娶了個標致的媳婦兒,可千萬看緊了,別讓這老鬼瞧見了。這老鬼千般皆好,唯有女色難戒。”
高雲鶴漲紅了臉,道:“我可沒有成家。”
陳昌笑罵道:“你這老頭好沒正經,就愛胡說八道。難道我陳某就這麼沒見過女人?不是陳某吹牛皮,除了絕色的美女我還未曾睡過,早已不知睡過多少漂亮姑娘。我可不是高兄弟這樣沒見過女人的雛兒。以後再不來你這老頭的廟裏借宿了,盡會揭我的老底。”說罷,一抖韁繩,牛車疾馳而出。這輛牛車輕如鴻毛,奔馳起來,好似飛燕。
牛車行了一夜,高雲鶴半躺在車鬥裏,懷裏摟著鐵槍,半睡半醒間,耳中全是舊車的吱呀聲。忽聽陳昌大聲道:“高兄弟,翻過前麵那座山,就到了嶽陽的地界了。天亮之前,就可到城隍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