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泊明誌 寧靜致遠
學術前沿
作者：陶音
【內容摘要】文章從設計的“平常心”與“平民化”兩方麵探討設計倫理問題，提出設計以“適度”為理念，提醒設計師以平和的心態回到生活場所，為普通大眾設計合理價值的產品，以提倡質樸的審美趣味與源自百姓生活智慧的“平民化”設計態度，追問設計的價值理性。
【關鍵詞】設計 “平常心” “平民化”
當今，設計的態度決定了造物的形式與功能，與其討論何謂“中國設計”不如先理清我們的思路，考慮身處“一個最好的時代”與“一個最壞的時代”中的我們應該秉承什麼樣的價值觀。建立與“他者”的倫理關係，在日常生活中強調個人的存在意義，或許能幫助我們找到設計回歸人性皈依的途徑。人倫價值理性關照下的設計能讓人真正感到溫暖，不僅依賴於設計之物本身，更取決於人們對設計良知的追問。設計的“平常心”與“平民化”提醒設計師以平和的心態回到生活場所，為普通大眾設計合理價值的產品。
一、設計的“平常心”
“平常心是道”是禪宗的一則公案，說的是平常行、住、坐、臥，應機接物，種種動作皆與道為一體，凡事都應平常對待。《馬祖道一禪師語錄》中提到：“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舍，無斷常，無凡無聖。”平常心是一種“常態”，是“無為、無爭、不貪、知足”等淡薄之心，忍辱之心或仁愛之心的彙合，也成為一種佛教主張的“處世哲學”。《金剛經》中說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即對一切都不迷戀執著，才能顯現自我的本心、本性。“一切萬法，不離自性。”①隻有做到不離本性的平常心才能具備“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的人生境界。
何謂設計的“平常心”？設計的“平常心”有兩層含義：1.日常生活中蘊涵著人類最樸素的情感，樸素的核心是“適度”。設計的平常心與適度的合理性聯係在一起，也就是從設計環節的各方麵考慮“度”的把握。2.在“怎麼都行”的後現代社會中，成名的欲望糾纏著極其脆弱的社會責任，設計師是否具有甘於無聞的淡定之心。
隨著科技的發展，設計圍繞著人類的各種需求不斷更新，“一切皆有可能”成為技術上的目標，人類的自信隨著技術上的一次次攻克逐漸開始妄自尊大。日本品牌無印良品經營成功的其中一個重要理念是“不要更好，這樣就好”，蘊涵著“抑製”的樸素的理性價值追求。其商品堅持以最合適的素材、加工方式與商品樣式實現它的簡約審美與合理價值觀。合理並不意味著最低、最差、最簡單，而是“以豐富而低廉的成本去實現一個最合適的低價格。”②中國服裝設計師王一揚的“茶缸”品牌也秉承樸素的日常價值觀，體現是設計師對日常生活記憶的追尋：“我一直覺得藍色是在我的記憶裏中國人用的最多的顏色，也是我自己最喜歡的顏色。我嚐試去發現日常的東西，而不是簡單的重複。”日常生活打動大眾的正是一種樸素的價值觀，在《東方視覺》雜誌的訪談中，王一揚是這樣表述他對“發現生活”與“創新”間關係的理解：“不用去造一個什麼所謂‘新’的東西，而隻是去發現原來被你忽視和輕視的東西。所謂創新，是離不開這種重新的發現，或者確切地說是自我的改變。”
所謂的淡定之心，在迫切建構中國文化身份的當代設計環境中尤其缺乏。服裝設計師馬可在2009北京世界設計大會中的演講認為，設計不應該是一個秀才華的職業，不是向別人證明自己的創意能力有多強，而是“如果生命裏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為世界、社會留下些值得回味的東西”。因此在這渴望名利的現代化場所中，設計究竟是一種有著道德律令的職業還是製造吸引眼球的工具？設計的首要目標是普通大眾為基礎的“社會”，對整個社會民眾的責任是設計的擔當。可是今天在貧富差距日益明顯的社會環境中，為“大項目”“名人”設計意味著在業界的地位或金錢。國際知名的智利建築師阿勒萬納（Alejandro Aravena）麵對現代建築設計的問題批評道：“當今建築師的問題在於，他們所關乎的核心內容是建築師的興趣，而不是‘社會’，建築師隻願意和建築師對話，而沒有觸及到社會的其他層麵。當建築師開始關心社會的時候，他們就開始不在乎做一些‘差建築’。今天的挑戰在於如何致力於社會核心問題。20世紀那些偉大的建築師，密斯·凡德羅、柯布西耶他們的設計是在重建二戰後的歐洲，關注的是社會住宅，而今天的建築名人在創造讓人‘覺得震驚’的作品。今天的邏輯是：想成功嗎？那麼就去設計博物館或者文化中心吧。”③麵對記者提問為什麼留在智利而不是到國際平台上發展自己的事業，阿勒萬納說道：“在智利，我有機會能夠影響建築設計以外的事情。而不是僅僅考慮‘這個線條是直的，還是彎的’。另一個原因是智利足夠窮，你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必須接受所有的限製。”關注普通人的生活、大眾的社會是設計師的責任，“受限製的設計”是對一個設計師成熟度的考驗，而源自快樂生活的本質亦是設計快樂的源泉，如阿勒萬納所言：“在智利，我還能快樂地生活，可能不會太富有，但是會更幸福。我能吃到幹淨的水果蔬菜，還能自己去河裏抓魚，最終是生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