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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機關大樓裏每個辦公室都把組織人員參加太極拳協會這事兒當作一項極其重要的工作來對待,活動自然搞得起來。
大張和阮甜甜去活動室的時候正好遇見財務室的康敏也要去,康敏是大張的老鄉,大張這人熱心腸,一直都挺照顧自己這個老鄉的。阮甜甜知道康敏喜歡大張,而且吧,她還很確定,康敏不喜歡自己。這不,康敏一見大張和阮甜甜有說有笑地過來,臉就沉下來了。
她康敏臉越臭,她阮甜甜越高興,早說了,阮甜甜這家夥不是善茬,她就一個勁地拉著大張說話,故意氣康敏。
等阮甜甜他們一到活動室,這烏泱烏泱的人啊,大張開玩笑的說,咱這機關的單身男女都來了吧,這完全可以搞成機關內部的相親大會嘛。
也是,雖說大家都是在一棟樓裏工作的,但是部門之間交流不多,一個樓層的還能熟悉點,要是別的樓層的,最多混個眼熟。這機會多好啊,把機關的單身男女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學學拳,一起談談情。沒準就能成幾對,那咱這裴區長也算做了好事呢。
裴讚組建這太極拳協會,沒想到還是他自己當教練,他一上場就給大家表演了一套二十四式,裴讚這套拳,打得實在漂亮。
舉動輕靈神內斂。
運勁如百煉鋼,運勁又如抽絲。
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
別說,台上一席白衣的裴讚還真有幾分飄飄欲仙的味道。這拳打得人心癢癢,原本隻是應付差事的人,也斂下心神要好好學拳。
而阮甜甜這運動白癡也要好好學拳,這事有鬼吧。可不,阮甜甜這是為了江小超而來。
您一定也有過這樣的經曆,有的時候想做一件事兒,隻是因為以前和一個特別的人做過,所以單純地再想經曆一回。
往往那件事情,是您記憶裏非常美妙、非常快樂的事情,對不對?
渴望再經曆一次,也隻是因為那人不在了,沒辦法陪您再創造更加快樂的事情了。所以隻能回味記憶中的快樂。
可,誰也知道,原來有多快樂,再經曆一次,就有多憂傷。可,還是有人會去做,並甘之如飴。
最近阮甜甜忙得時候會忘記江小超,不,不是忘記。隻是這個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鴕鳥,阮甜甜會潛意識地不自覺地把那些憂傷的事兒捂得嚴嚴實實的,不叫別人看見,也不叫自己看見。
阮甜甜這個傻丫頭,以為自己不去想,就沒有憂傷這回事似的。可您知道的,白天雖然看不見月亮,可月亮它依然存在另一個半球,隻是暫時照不著您罷了,再過一夜,地球就轉回黑夜,憂傷,它也老實等著您呢。
江超就是阮甜甜心裏那道最美的憂傷,在寂寞的時候,在無聊的時候,在快樂的時候,在每一個思維的空隙,江超就“啾”一下鑽進阮甜甜的世界。
阮甜甜想江小超了。
大學那會兒,男生宿舍是公寓式的樓房,沒有樓管,人隨便進出。那天,阮甜甜陪著室友薇子去江小超他們寢室討論宣傳海報的設計。薇子還在跟人很認真的討論,阮甜甜無所事事就在那瞎晃蕩。
江小超說阮甜甜我教你太極拳吧。阮甜甜這運動白癡麵露難色,她可實在不想在男生寢室裏丟人,可那會吧,阮甜甜對江小超已經有意思了,不想放過和他親密接觸的機會,也就硬著頭皮同意了。
男生寢室的客廳裏,兩人也不理會進進出出的人好奇的眼神,一個認真學一個認真教,別人也不好意思打攪了。
說了,阮甜甜是運動白癡,這拳學得慢不說,動作根本記不住,江小超脾氣爆,她一直以為江小超會受不了罵她,難得是那天江小超一直很溫柔,學不會咱不急,我再打一遍,“你想著野馬分鬃,不就是順著摸馬背的毛的動作嘛?”
台上,裴讚也講到野馬分鬃的動作,
“甜甜,你怎麼了?”
回過神,對上大張擔憂的眼神,睜大眼睛搖搖頭,“沒事,走神了。”背過身繼續跟著裴讚的動作比劃,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根本止不住。
待阮甜甜能稀裏糊塗地打下那套簡化太極拳,大功告成時,江小超說“別誤會,今天天不好我就想著在屋子裏鍛煉一下。”然後就閃進別的房間,最後阮甜甜分明看見他緋紅的臉。
江小超,你最近好嗎?我很想你,願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