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這船出了問題,半夜三更被困在那山崖下,你猜怎麼的。”老丈說著賣了個關子,旋即神秘兮兮道:“我親眼看到那白發女子坐在茅屋前彈琴唱曲,一會哭一會笑的。”
說著他渾身打了個哆嗦,徐錚都能看到他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
老丈吞了吞口水繼續道:“那晚可嚇死老頭子我了,那白發女子唱完哭完笑完,突然站起身來,好像在為什麼人整理衣冠。還,還說什麼夫君你回來了。”
老丈也許是說得激動了,一巴掌拍到自己腿上,他臉上肌肉哆嗦,驚恐道:“老頭我明明盯著她,她麵前空空如也,別說人,連個屁都沒有,可嚇死我了。”
老丈每說一句,徐錚的心都要抽上一抽,不一會雙目熱淚盈眶。都說晨曦瘋了,想不到她真的是瘋了,而且還瘋得如此透徹。
她已經瘋到自己編織一個幻境,沉迷於這個幻境之中不能自拔了。
徐錚若是猜得不錯,她所謂的夫君回來,所謂的為人整理衣冠,肯定是她憑空捏造出來的自己,那個活在她幻境之中的徐錚。
小船悠悠,一間茅草屋落入三人眼中,待得離茅草屋還有一段距離,老丈說什麼也不走了,就算拿出幾錠金子也不肯。
徐錚無奈,隻能告誡他在此等候,旋即與寧靜登岸,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
還未靠近茅屋,徐錚便見得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背對著徐錚,一頭雪白的秀發盤於腦後。她腰板挺直,盤膝做於茅屋前,一襲白衣,氣質出塵,如月上仙子下凡。
“嗆!”
突然間,她撩動木琴,一連串悠遠的琴聲響起,繼而輕靈的歌聲環繞其中。
“伊從何處來,塵煙落滿懷”
“弄舞胡旋醉,弄歌羽衣來”
“玉簪為誰戴,霓裳為誰裁”
“曾回首,陌上來時花正開”
“伊從長安來,尋夢已千載”
“繁花落盡處,心未惹塵埃”
“花容為誰改,芳名等誰猜
“流年過一曲繞梁成天籟”
“隻道癡心不改轉眼花已成海”
“施粉黛長安傾盡三世愛”
“看我水袖輕舞舞出風華絕代”
“闌珊處一世梨花滿頭開。”
歌聲沉頓琴聲鳴,悠長的琴聲持續半餉,晨曦輕靈的歌聲再度響起。
“伊從長安來,尋夢已千載”
“繁花落盡處,心未惹塵埃”
“花容為誰改,芳名等誰猜”
“流年過一曲繞梁成天籟”
“隻道癡心不改轉眼花已成海”
“施粉黛長安傾盡三世愛”
“看我水袖輕舞舞出風華絕代”
“闌珊處一世梨花滿頭開”
“那年梨花依舊相思不及采摘”
“可釋懷經年舊夢今仍在”
“總有千般風情卻萬般無奈”
“多少淚生死誰慧眼看開”
“看我水袖輕舞舞出風華絕代”
“闌珊處一世梨花滿頭開”
一曲畢,徐錚再也控製不住,眼淚滾滾而落。寧靜站在他身旁,雙目含淚,這一刻她的心也絞痛無比。
問世間情為何,直教人生死相許。
“快過去吧,她的夫君回來了。”寧靜臉掛梨花淚,突然推了推徐錚。這一刻她發現,晨曦對徐錚的情,就算她,也比不上。
徐錚就如她的命,活著比命還要重要。用徐錚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或許更為貼切,我愛你,比你愛我更愛你!
徐錚擦去雙目的淚水,他努力讓自己掛起輕鬆的笑容,隻是,他的心早已傾盆大雨。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顫抖起來,佳人就在眼前,奈何君子滿心愧疚。
走到晨曦背後,徐錚想開口,卻不知如何開口。他曾想過一千個和晨曦相見的畫麵,也想過一萬個開場白,但是此情此景,無從開口。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晨曦突然站起身來,刹那間轉過頭來。
她容顏依舊,她風華絕代,她傾國傾城,她沉魚落雁。
“夫君,你回來了。”
柔情似水的話語飄入徐錚耳朵,他想哭,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控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哭。再相逢,是喜事。喜事本該笑,為何徐某如此想哭。
“我回來了。”
四個字,柔和且熟悉的聲音,晨曦突然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在她的記憶中,好像她的夫君每次回家,都不會開口說話。
無數的畫麵閃過腦海,兩行清淚在她臉上集成兩條溪流,款款而落。
晨曦哭得渾身顫抖,突然伸手抹去淚水,露出風華絕代的笑容,緊緊盯著徐錚。
她雙目期待無比,讓人不忍拒絕。
她小嘴微撇,腦袋歪了一下,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問道:“你是回來娶我的嗎?”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徐錚伸手將她輕輕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她顫抖的身體,柔情似水開口。
“夫君,來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