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若蘅,是幻蝶殤的蓮花神靈。可是,我討厭這個位置,從一開始就討厭。
因為這個稱號斷送了我與牡丹----我唯一的朋友幾千年的姐妹之情。更何況,我並不想做神靈。
相比之下,我更願意去做一個人。
我很喜歡人這種生靈之間的純真感情,甚至會驚天地、泣鬼神的感情。
於是,自我成為神靈的那天開始,我就開始求死,矢誌不渝。我單純的以為,這樣便可以挽回我與牡丹之間的感情。
但我從來沒察覺到,欲望會把所有的理智侵蝕,無論哪種生靈,都會受其逼迫乃至瘋狂。
忘了是哪一天,我見到了君陌。他長風而立,氣宇軒昂。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有著如此俊秀麵容的男子。在與他對視的一刹那,望著他清澈如水的雙眸,我的內心突然有了微小的觸動。
而隨即我卻為他惋惜,為他永遠成為了一個被禁錮的靈魂。
我拿過請帖,走進我的小屋,卻又忍不住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也許,他希望成為一個神靈,也許,他認為這是幸福的呢?
我在心裏暗自冷笑自己的多慮。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兩次出手救我於危難之中。可實際上,他並不知道,死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生命中最寶貴的,我都已經沒有了,活著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
但是,我仍然很感激他,畢竟,他與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子不同,他有著悲天憫人的心靈。
當我看到他因我而受傷時,當我看著他昏迷不醒的麵龐,看著他皺緊的眉頭,我的心湧起了漣漪:這些痛苦本該是我承受,而不是他。
我很愧疚,可我代替不了他。
他慢慢的好起來了,閑暇之餘,我們在一起聊天打發時間。我喜歡對他講我留戀的塵世,講那裏的人和事,將我在那裏的經曆,一日一日的不厭其煩。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問我:“既然你如此沉醉於凡世的美好,又何苦成為一個被禁錮的神靈?”
看著他如湖泊般沉靜的眼眸,我竟然說不說話來。
是啊,既然如此沉醉,又何苦成為神靈呢?
我沒有向他解釋什麼,選擇了沉默,有些沉痛隻能一個人背負。
也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掙脫不開那叫做“宿命”和“注定”的網。
我陰差陽錯的成了神靈,成了牡丹的仇敵。
我看著君陌的眼睛,突然有著一種錯覺:或許,他可以懂得我,他的目光似乎可以洞察我的內心……
自從成為蓮花仙子,每個夜晚我都是在不眠中度過。長夜未央,何其漫長!我以為在我離世之前都會以這樣一種坦然和冷漠去麵對一切,可在那個清涼如水的夜晚,君陌告訴我他喜歡我。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幻蝶殤的神靈之間是不可相戀的。
君陌的語氣堅決而果斷。我沉默了,君陌冷笑了笑,轉身離開。
那笑聲的冰冷似乎穿透了我的骨髓,反正我的性命被牡丹掌控在手中,在我離開之前,就不要再推開這唯一的溫暖吧。
我上前拉住他,“君陌,我答應你。”
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也埋下了一顆苦澀的種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君陌的感情與日俱增。我已經慢慢的喜歡上了他。
或許,天意本該如此,我下定決心,不再三心二意,為了君陌,我要好好保重自己,不會讓牡丹再傷害自己,更不會輕易地便舍棄生命。
可是那一天,君陌卻突然問我從前的應允是否隻是敷衍。我一驚,險些亂了方寸。我強笑著對他的懷疑做了否定。可隨即他卻提出了讓我難以接受的要求——去幻蝶殤。
我回絕了,他憤然離去,背影是如此的堅決。
我咬緊下唇,不讓充斥在眼中的淚流出。
君陌,你可知,如若我真的去了宮廷,牡丹怎麼肯輕易饒我?
變得強大保護不了我,隻有停留在卑微的位置上才會讓牡丹減輕她的恨意。
你為何不聽我的解釋呢?
我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無助與悲涼,我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辦,我甚至不曾察覺我喜歡他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以為君陌占據的隻是很小的一塊地方,可現在才發現,大壁江山已經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