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流湧動(1 / 2)

惺忪中睜眼,隻覺得眼前一片刺眼的明亮。

珠纓微微反應些時候,這才瞧著,外頭已是紛飛白雪,一片晶瑩亮白。

“鳶兒…”珠纓喚了兩聲,沒人答應,這才想起來鳶兒前幾日被那曹國公的兒子踹傷,還在外頭醫館附近養傷,現下自己的處境,剩下的侍女估摸著也不知道跑哪裏偷懶去了。

珠纓起身,隻覺得身子不適,應是前幾日馬車裏那事兒,冷風灌進了身子裏,染上了些風寒罷了吧。她瞧著時候,還未到中午,蕭祁隆應該還沒回來,她都是這個時間段去書房打掃的,自那日被罰之後,她專挑了能避開那個男人的時候過去。

沒有鳶兒照顧,珠纓也沒披一件打緊的鬥篷,隻是薄薄的長衣便冒著雪到了書房裏頭,其實刨除自己和蕭祁隆的恩怨,這書房是她珠纓最喜歡的地方了,一來是蕭祁隆愛書,書房格局幹淨,微微的檀香味正適合拿來伴讀,二來珠纓自己也很愛看些簡書,她一介女流,看書本不是件值得宣揚的事情,故而也難得書本來看,而蕭祁隆這兒卻滿是古籍,珠纓以前也常來翻看,隻是那時候,身邊總有他來依偎,如今物是人非。

其實這來打掃書房的懲罰對於珠纓而言更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兒,蕭祁隆素來是嚴謹之人,這書房更是他摯愛之地,哪裏有一絲絲的灰塵要打理,也不過就是微微掃些腳步帶進來的塵土罷了,珠纓坐在榻上,正瞥見桌上有一冊李清照的《漱玉詞》,她素是最喜李清照的詩詞了,想著最早的時候,她還是宮中選秀的秀女,飽受著司馬家女兒的算計,後來孟淑澤又去了太後那裏伺候,遠水解不了近渴,難免受些委屈,也就不出眾,宮中生活寂寞,她耐不住性子,從家裏偷摸著帶了些書看,裏頭最喜的便是李清照的這本《漱玉詞》了。

想著,那日還是微雨的天,各自的女孩兒們幾乎都已經內定了婚事,她隻等著一切宮規程序走畢,回家就是了,故也無事去做,就偷摸著來到偏僻些的南禦花園,坐在一亭子裏,看詞,這般看著,更是輕聲吟唱起來。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

她低聲唱著,滿心都是李清照與趙明誠愛情悲劇,朱唇微啟,音調悠揚,她唱著,眸中微紅,有些晶瑩,殊不知,兩步外,前來避雨的英俊男子擎油紙傘而聽,聞著女人情動心傷,許久而詩詞下闋未出,便開口用沉穩的聲音接著下闋道:“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這邊珠纓猛地聽見人聲,回頭瞧著亭子另一側竟有人盯著自個兒瞧,心裏一慌轉身就要跑,卻是雨天路滑,一個踉蹌便往那亭子裏摔,男人三兩健步上前,一把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油紙傘落地,水花飛濺。

“小女是洛家絡穹之妹,不知這位爺在此,有所驚擾,還望您贖罪,不知…不知…”珠纓瞥見了男人腰間的黃帶子,那是隻有皇子才能佩戴的裝飾,連忙從男人懷中跳出,躬著身子行了個禮道:“還不知皇子是——”

男人嘴角一撇,露出明媚的微笑,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黃帶子知道這女子是這般認出自己是皇子的,便也不打算隱瞞隻開口道:“我叫蕭祁隆。”

“給二皇子請安。”

蕭祁隆瞧著女孩緋紅了的臉沒有那些個其他女子的惺惺作態,隻覺得心中一動,開口道:“你很喜歡李清照?”

“回二皇子的話,易安居士與其丈夫相愛一生,素有金石奇緣的美譽,可惜時局動蕩,相愛的人最終生死相隔,小女讀了詩,到了情動處,想著,再愛卻也抵不過命運,難免心憂,便禁不住落了些淚,讓皇子笑話了。”

“金石奇緣,你倒是很敢說,我素日裏隻讀過李清照的詩,卻沒細細追究她和趙明誠的故事,今日你一說,改日定會好好聽一聽。”蕭祁隆說道。

“二皇子難道不喜歡李清照的詩詞嗎?”聽得蕭祁隆這樣說,珠纓禁不住發問。

“父皇說,身為皇子,將來要奉身於朝政之中,要多讀些《戰國策》《春秋》類的書,那些詩詞,雖也有文筆,讀多了卻會讓人過分頹廢,故而我也隻是閑來時候讀一讀罷了。”蕭祁隆道。

一時間,珠纓心中竟對眼前這皇子生出一絲絲的同情和可憐,他們生在皇家,肩負著使命,就連書也不能讀自己想讀的,或許這些人的日子也沒有老百姓想得那樣奢靡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