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忽悠”一個人躲到被窩裏,拿出那女人的“小小心意”,數數,兩千多塊!
沒幾天,金都大酒店外部清洗工程,全部結束,老板通知結工錢。
幹了一年,從年頭幹到年尾,老板隻結給“王忽悠”一千二百塊工錢。說頭一年,小工都這樣,隻給飯錢。下年再接著幹,可以漲半。
操你老板娘的!這麼一點錢,來去買火車票也不夠買的!“王忽悠”摸摸那點辛苦錢,不想回老家過年。年前,火車票價上浮到百分之三十!“王忽悠”打電話告訴家裏人,春節就在城裏找零活幹,不回家,省得來去把一兩千塊白白地丟在鐵路上。
工錢一結,小民工們大包小包,紛紛離開工地返鄉。
“王忽悠”沒走,照名片上的地址,乘車來到中華大街96號,找麒麟珠寶行,找那個叫秦文珍的女人。找到96號看看門牌,還真有其行。
進店裏看看,珠光寶氣,輝煌耀眼!那個叫秦文珍的女人一見“王忽悠”,熱情得不得了,指著“王忽悠”告訴她的員工們,這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小王。並馬上叫手下人,在金都大酒店安排一桌飯,答謝“王忽悠”的救命之恩。
“王忽悠”沒想到秦文珍還是個這麼講義氣的女人,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根本不好意思說是來找臨活幹的。看看店裏的櫃台裏,這也是滿滿的金,那也是滿滿的銀,那些男員工女員工們,一律白襯衫紅背心,一個個跟天仙似的,又白又嫩,看得他都有點傻了,自己那樣俗不可耐,不知跑到這群人中間幹什麼來了?大氣不敢出,一切聽從秦文珍安排。
進了金都大酒店,秦文珍領著“王忽悠”來到預訂好的“嫦娥”包廂。
剛坐定,身穿藍色店服的小姐們,就忙著上菜。菜做得很講究,上麵有插著花的,有飛著鳥的,甚至有山有水,就跟一件件盤雕似的。
“王忽悠”楞楞地對桌上看,不知這些菜究竟是端上來吃的,還是留著看的。
菜上完了,秦文珍說不喝白酒,叫來一瓶王朝幹。王朝幹,就是王朝幹紅葡萄酒,法國產。“王忽悠”沒喝過,聽說過。在這種豪華的星級大酒店裏,一瓶最低也賣到兩三千人民幣的。
秦文珍很客氣,首先給“王忽悠”倒了一杯。感謝他在危難之中舍身相救。
“王忽悠”不知拿什麼話說,整個腦子裏沒一個詞,不知十二年的語文課學哪去了?手在身上摸了摸,習慣地從上衣袋掏出支彎不彎直不直的破煙來,點。
服務小姐們一見,就跟“王忽悠”要點雷管似的,馬上一齊走上來,很客氣地告訴他:先生,這是無煙酒店。
“王忽悠”一聽,覺得渾身的血,立即全往臉上流動,連忙把那支破煙扔到一邊的紙簍裏。
服務小姐不聲不響地走過去,從紙簍裏把“先生”扔下的煙夾出來,送到外邊的大垃圾筒裏。
秦文珍與“王忽悠”碰了杯,就說:“小王兄弟,咱倆素不相識,那天,當我在這座樓裏臨難時,你卻橫空出世,真該好好謝謝你呀!所以,我今天特意就在這家酒店裏,請你吃飯,更有些實際意義。哎!你說那天咋那麼巧?你遲進來一步,就可能出事了。我說,這也算是一種人與人的緣分吧?是不是?如果那天沒有你……哎!太可怕了!後來,我越想越是害怕。”不等“王忽悠”說話,秦文珍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筷子,說,“吃,吃菜。菜不夠,再上。”
“王忽悠”悶了半天,很想說句話,但整個腦子裏仍沒一個合適的詞,嘴光磨,不知說什麼話好,覺得心裏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可一句也說不出來。
秦文珍看著“王忽悠”那樣憨厚,心裏很喜歡。用筷子將盤中那朵盛開的紅玫瑰,夾起來,放在“王忽悠”麵前的碟子裏。
玫瑰,是愛神的象征。這時的“王忽悠”,也許壓根沒有想到這一層意思。反正,他覺得這麼美麗的花,是不該吃的,就那樣一直在跟前放著。他原以為這是朵真花,沒想到竟是大廚用紅心蘿卜刻的。
秦文珍不時地從鏡片後拿眼瞟著“王忽悠”,覺得他不但年輕,長得也不錯,高高的個頭,棒棒的胳膊腿,乍看,有點像王寶強。就問:“小王兄弟,今年多大了?”
“二十。”“王忽悠”靦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