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夫人離開柳家之後,就乘馬車去了鐵家。
童夫人的丈夫在考中狀元之前是在鐵家做清客,曾經在鐵家那二十五間書房之中挑燈夜讀,又受到鐵家的資助,實實在在地是受了鐵家的恩惠。
有的人忘恩負義,但也有的人把一日恩惠記一輩子,童老爺和童夫人就屬於後麵那一種人。
童夫人被丫鬟帶著去見鐵夫人,鐵藍藍聽到消息,連忙跑來問:“柳家答應了嗎?二哥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成親了?”
童夫人帶著歉意,微笑道:“柳家尚未答應,我辜負了鐵夫人的托付。”
鐵夫人道:“千萬別說這種見外的話!其實我這個做婆婆不著急,最著急的反而是這個小姑子!”鐵夫人寵愛地笑著,把手指點在鐵藍藍的額頭上。
童夫人拿著繡帕,掩嘴笑。
鐵藍藍順著鐵夫人手指上的力度,腦袋往後仰,理直氣壯地嘟囔道:“鳥兒被折斷了翅膀,我是為了鳥兒好,把她接到咱家來養傷!”
鐵夫人嫌棄地推女兒,道:“你啊,嘴巴動得比腦子快!什麼話都敢說!快走,別打擾我們聊天!”
趕走了鐵藍藍,鐵夫人對童夫人解釋道:“聽說柳家五姑娘在家被管得太嚴,所以我家燒雲和藍藍就心疼了。”
這還沒娶回來,就知道心疼妻子了?童夫人聽得笑出聲來。
——
柳妝很可能盡早出嫁?這對柳儀來說,是個晴天霹靂一樣的壞消息。
柳儀來找柳妝,千萬個不舍化成了一句話:“五妹妹,你千萬不能答應鐵家的要求!”
柳妝伸出手,比了個手勢,無奈地道:“二姐姐,我隻是一個小手指而已,祖母才是大拇指。”
言外之意:做主的是太夫人。
柳妝的心情是矛盾的,她既想早點逃離柳家這個牢籠,但又覺得十二歲成親太不符合自然規律了。
柳儀搖一搖柳妝的小手指,道:“你啊,我真是舍不得你,如果你離開了柳家,我覺得孤單,日子都變得無趣了,就像晴天變成了陰天一樣。”
柳妝眨一眨眼,狐狸眼含笑,道:“二姐姐,原來你這麼會說甜言蜜語,把我的心都說甜了!”
柳儀搖搖頭,鄭重地道:“我絕沒有一點騙你的意思。”
柳妝在柳儀身上感受到了姐姐的溫暖,嘴角上翹,笑容又加深了幾分。
柳儀饒有興趣地翻看柳妝擺放在書案上的連環畫,驚訝地道:“這一本已經畫完了,怎麼沒送去書鋪寄賣?”
柳妝鼓著腮幫子,發了一頓牢騷,還誇張地感歎自己是一隻被折斷翅膀的和平鴿,想飛卻飛不起來。
柳儀道:“你還有信沒有送出去?你把連環畫和信一起交給我,我想辦法幫你送出去。”
柳妝的腮幫子頓時癟了下去,目不轉睛地盯著柳儀,所有的氣惱一瞬間煙消雲散,隻感覺自己十分幸運,在人生低穀期,還有柳儀護著自己。
這種完全無條件的信任就像一陣清風,熨帖極了。
沐浴在柳儀的清輝下,柳妝忍不住愛屋及烏,順帶著覺得大夫人也不那麼可惡了。
“二姐姐,你是拯救我的大女俠!”
柳儀刮一下柳妝的鼻子,哭笑不得,道:“不用給我灌迷魂湯了。”
即使不灌迷魂湯,她也一定會護著她的。有時候,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就像不解之謎一樣,願意無條件地付出,付出越多,收獲的快樂也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