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的靈感,決不是坐等可以等來的。如果說,科學上的發現有什麼偶然的機遇的話,那麼這種“偶然的機遇”隻能給那些學有素養的人,給那些善於獨立思考的人,給那些具有鍥而不舍的精神的人,而不會給懶漢。
——華羅庚
在中國江蘇省金壇縣有一個小鎮,叫做金壇鎮。這個小鎮坐落在京杭大運河岸邊一片平坦的土地上。雖然隻有幾百戶人家,但是由於地處運河岸邊,還是比較興隆的,在運河邊上也算是一個較大的碼頭。運河上航船的船夫們時常把船停靠在碼頭上,到鎮上來喝點酒,吃點飯,喝點茶,再買些日用品帶回船上。也有的船夫把南北特產帶到鎮上來賣,市場上就整天有操著不同口音的叫賣聲,粗聲粗氣,南腔北調,不時也有些爭吵打架。小鎮的茶館是南來北往客商船夫經常光顧的地方,人們一邊喝著劣質的茶葉水,一邊天南海北的地閑聊,談論些奇聞異事,總是那樣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在小鎮的西端,有一架橫跨運河的大橋,叫做金壇大橋。這是一座用大石塊砌成的單孔石橋,跨度足有二三十米。據說是明朝後期修建的,已有四百多年的曆史了。石塊的棱角已經被風化,底部被河水侵蝕,長滿了深綠色的厚厚的苔蘚,看起來就好像深深地紮根於河底,與水麵和兩岸渾然一體。這座橋的特別之處就是特別高,拱度相當大,因為下麵要通過高大的航船。雖然曆經幾百年,但還是那麼堅固。站在橋上,既可俯視穿梭而過的大小航船,又可眺望兩岸的秀麗風光。
橋的兩岸是一片平原,常年綠色一片。橋的東岸就是金壇鎮,一座座房屋清一色是白色牆壁,青色的瓦片覆蓋著房頂。看上去黑白相間,煞是醒目。在一片平房中間,也可以看到有幾處二層小樓,那是大戶人家的宅子。小鎮的街道大體都是沿著運河河岸南北走向,在石子和石板路上,人流熙熙攘攘,厚底布鞋踏在上麵□□作響。再往遠看,小鎮的背後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小山,小山上綠樹蔥蘢,那多是柞樹。柞樹的葉子是蠶的食物,農家多養蠶,不愁沒有飼料。每兩山之間或山腳邊緣,則是一塊一塊的平地,種著各色農作物,而最多的則是棉花。從橋上向東望去,地勢漸次升高,白牆、黑頂、綠樹,層次分明,一片興隆繁忙的景象盡收眼底,一派祥和寧靜的氣息令人神往。然而,這裏土地稀少,人口稠密,蠶絲和棉花又值不了多少錢,靠勞動維持生計的人們都是過著貧窮或勉強度日的生活。
走下金壇大橋,就是南北一條街道。這街道是金壇鎮的主要街道。在朝向運河的一麵,有五家小店。從北向南數,第一家是窖貨店,專賣瓦盆、碗碟、水缸、瓷罐之類的生活日用品;第二家是水果店,專賣蘋果、鴨梨、柑橘、葡萄等四季時鮮水果;接著是個叫做“乾生泰”的雜貨店,除了賣一些棉線、香煙、火柴、蠟燭、香之類的小東西之外,主要是經銷棉花和蠶絲,實際上是個代銷店;再接下來是個米行,專賣高粱米、小米、大米和各種豆類,而銷量最大的是雜合麵,一種由玉米麵和豆麵混合而成的粗糧,這也是金壇鎮的老百姓日常食用的糧食;最南邊是一個煙店,專賣各種香煙和旱煙。這五個小店,在當年以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為主的金壇鎮,就足以滿足人們的家常日用了。
這“乾生泰”小店的店主叫華瑞棟,金壇鎮的人們都稱他作華老祥。舊中國對做買賣的人大多數不稱原名,約定俗成都要在名字中加上一個“老”字,如叫呂巨豐的買賣人,人稱“呂老巨”,叫張濟堂的買賣人,人稱“張老濟”。可能是把華瑞棟叫“華老瑞”或“華老棟”不太順嘴,瑞與祥相近,就把華瑞棟稱作“華老祥”了。這種加“老”字的稱呼,是為了區別於種地和做工的人,顯示身份不一般。因為在那個年代,經濟不發達,除了種地做工的人之外,就算買賣人是高人一等的了。人們都認為做買賣的人能賺錢,是有兩下子的人,所以在稱呼上也要加個“老”字。
這華老祥就是華羅庚的父親,他原是江蘇省丹陽縣訪仙橋人,後來搬遷到金壇定居。華老祥是個健壯的小個子,頭腦靈活,精明能幹。他從13歲起就在買賣人家做學徒,學做生意。長時間在生意場中混,逐漸對做買賣熟習起來,成年後就自己籌資開了一個小店。由於他精於計算,又肯付辛苦,所以小店的生意越做越好。賺了一些錢後,他又開了一個中等規模的店,同樣紅火。最後則開了一個大店,在金壇鎮屈指可數。華老祥白手起家,講究信譽,人緣很好,所以買賣越做越活,商店不斷擴大。在金壇鎮,華老祥也算是個人物了。他走在街麵上,向他點頭哈腰的人多了,華老祥的名字也越喊越響亮了。有了錢之後,華老祥就不像從前那樣刻苦了,逐漸講究起吃喝玩樂來了。今天去拜客,明天設牌局,後天又請人吃酒。時常還約幾個生意場上的人去到大都市玩幾天。家裏蓋了新房子,室內還刻意裝修了一番。華老祥在金壇風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