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寒瞧著懷裏的沐雪,整張小臉蒼白的近乎透明,淡淡細細的眉緊緊皺起,死咬著牙隱忍著痛,不過一日一夜不見,他卻不知那放在心尖尖的的人兒已經病弱成這番模樣,頓時心痛難耐。
穆楚寒回頭暴怒吼了一聲:“都給爺滾進來。”
在簾外站著的雨竹和半芹連忙進來跪下。穆楚寒感覺到懷中的沐雪身子輕輕顫抖,咬牙切齒問:
“爺讓你們好生伺候著,你們就是這樣伺候的?”
雨竹連忙磕了個響頭,紅了眼睛戰戰兢兢的回:“九爺,娘子已經一晝夜沒進水米了,溫禦醫說娘子犯了胃疾,可娘子怎麼都不喝藥,奴婢該死,奴婢沒有伺候好娘子。”
半芹被穆楚寒的氣勢嚇的說不出話,跟著雨竹磕頭認罪。
“還不去把藥端來。”
雨竹看了一眼半芹,半芹起身差點摔了一跤,趕緊去把隨時溫在砂罐子裏的藥倒了一碗,端了來。
穆楚寒坐在床邊,懷裏摟著沐雪,接過碗,送到沐雪嘴邊,看著她往日紅潤如花瓣的嘴唇,如今慘白無色還帶著被咬破的血痕,穆楚寒心中又怒又痛。
在夢中沐雪著實被嚇了一跳,前世暗戀了四年的男神怎麼就變成了穆楚寒這個惡魔?那個男神到底長什麼樣子,她卻是半點兒都記不起來了。
即便是在夢裏,穆楚寒這個惡魔竟都是要殺死她,沐雪從夢中驚醒,感覺胃裏如有一把尖刀在攪動,痛的天昏地暗。
等她聞到一股濃鬱的中草藥味,皺眉睜眼,才看著穆楚寒正抱著她,冷著臉把端著藥碗送在她唇邊。
她把臉別到一邊,拒絕。
“不吃飯也不吃藥?想死?”穆楚寒在她耳邊磨牙低聲霸道的說:“爺沒準你別想死!”說著強行掰過沐雪的臉,捏這她的下巴,殘忍的把藥往她嘴裏灌。
沐雪睜大眼睛,與穆楚寒狠絕犀利的目光盯在一起,拚了命的掙紮。
“穆楚寒,你混蛋,不得好死......咳咳咳.....”沐雪一開口,就被穆楚寒灌了一大口苦澀的藥,嗆得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雨竹和半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見著沐雪伸手打翻了穆楚寒手中的藥碗,黑褐色的藥把兩人的衣服都打濕弄髒了。
穆楚寒冷著臉緊緊抱著懷中拚命掙紮,對他拳打腳踢的沐雪,冷冷的吩咐:“再端藥來。”
半芹便連滾帶爬的跑出去,青雲並青玉剛從門外進來,在外間拉住驚慌失措的半芹問:“娘子怎麼樣?”
半芹捂著嘴流淚,娘子實在太可憐了,她對著青雲猛搖搖頭,說不出一個字,飛快的跑去端藥。
青玉看半芹見了她們招呼不打,問話也不答就跑了,氣道:“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丫鬟,沒規矩的小蹄子!”青雲製止住青玉,往前走了兩步,隔著簾子就聽到裏麵傳來沐雪的尖聲叫罵哭喊,口中是什麼話都敢說,直把九爺罵成個十惡不赦人神共憤的大惡魔。
青玉惱怒就要衝進去,卻被青雲一把拉住,青雲對青玉搖搖頭。青玉著急:“姐姐,你聽聽她都說些什麼?怎可如此咒罵九爺?我今兒非教訓教訓她不可!”
青雲道:“九爺還在裏麵呢,正主兒都沒舍得教訓,你一個丫鬟瞎參合什麼。”
正說著,見半芹用托盤端著一碗藥疾步走來,青玉攔住半芹,奪了她書中的托盤,親自掀簾子進去,半芹忍著哭聲也跟著進去。
青玉進屋便瞧著九爺坐在床邊抱著沐雪,兩人身上都有打濕的藥漬,那不知死活的娘子如此不安分,又哭又鬧,手腳並用往九爺身上招呼。青玉心中大駭又怒沐雪對九爺無禮,張嘴就要開罵,卻被青雲狠在胳膊揪了一把。
穆楚寒沒注意兩人,用力夾住沐雪的雙腿,把她雙手拉在身前用一隻大手捏著按住,盯著她倔強的眼睛,頭也不回,冷聲道吐出一個字:
“藥!”
青雲怕青玉做出什麼不妥的事情來,搶先一步端了青玉托盤上的藥遞給穆楚寒,穆楚寒再次送到沐雪嘴邊強灌,雨竹和半芹跪在地上,瞧著沐雪再次拚命掙紮把藥打翻,哐當一聲藥碗摔在地上碎成幾片,兩人眼淚呼啦就出來了。
青玉站在原地瞧著兩人較勁兒,愣住了。
“再端藥來!”穆楚寒的冷聲響起,半芹又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跑。
青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青雲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讓她閉了嘴。
蓮兒守著給沐雪煎藥的罐子,看半芹又匆忙跑來倒藥,便問:“半芹姐姐,娘子想通了嗎?這都喝兩碗藥了,怎麼還喝啊?”
“藥也不能當飯啊,要不蓮兒去廚房要碗粥來,給娘子送去。”
半芹用粗布抱著藥罐把兒,往碗裏倒藥,倒了一碗就沒了,忍著眼中的淚,心中的恐懼,對蓮兒吩咐:“快點再解一副藥來煎上。”
蓮兒不解:“姐姐,再好的藥也不是這般吃法啊!娘子都已經喝兩碗了,是藥三分毒,姐姐可得勸著點啊!”
半芹沒空給蓮兒解釋,把藥碗放在托盤上,心酸的搖頭道:
“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九爺正在屋裏給娘子喂藥呢,等會兒藥不夠,看他不揭了你的皮。”
說完,半芹端起托盤看也不看蓮兒一眼就往外走。蓮兒一聽說是九爺的吩咐,趕緊往藥罐裏加水燒傷,另又尋了一個藥罐放了一副新藥。
半芹來來回回跑了十來趟,青雲和青玉站在一邊並不敢勸,雨竹跪在地上看著九爺給自家娘子灌藥,娘子打翻一碗,九爺就重拿一碗灌,到最後娘子身上的褻衣上全是藥漬,幾乎渾身都濕透了。
穆楚寒平時從不知性子有如此倔強的女子,偏偏這人就讓他給遇上了。沐雪胃中時而針紮、時而翻攪、一陣陣撕裂般的收縮,痛得都快麻木了,反正一條賤命,她原是心情煩躁看不順眼了連街邊的野狗野貓都要上去踹兩腳的人,又存了死誌,如何能向穆楚寒屈服。
不知是第幾回了,半芹又端了一碗藥遞給穆楚寒,穆楚寒灌了十來次都灌不進去,又見沐雪蒼白臉色染了藥漬,更加看起來脆弱單薄,偏那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卻充滿憎恨的盯著他較勁兒。
穆楚寒這次沒再強灌,自己端了藥碗,大喝一口,附身下去突然吻住沐雪毫無血色的雙唇,用舌霸道撬開她細白的貝齒就把嘴裏的藥渡給了她。
沐雪猝不及防,咕隆咽下又澀又苦一大口藥,感覺穆楚寒在吸允她雙唇,用力一咬把穆楚寒舌頭咬出血。
穆楚寒吃痛,皺了皺眉,從她唇邊離開,嗬斥的話還沒出口,就見沐雪一臉痛苦,哇得一聲反胃把他剛喂進去藥全給吐了出來。
瞬間,屋裏的溫度驟降了十度,青玉心中懷著嫉妒,狠狠擰著手中的帕子,挨著姐姐青雲,看著沐雪哇哇大吐,把藥水吐完了也沒停。
雨竹見沐雪渾身濕透,身上全是汙穢的藥漬,伏在九爺手臂上吐的兩眼翻白,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朝穆楚寒磕頭,哀求道:
“九爺,您就別逼娘子了,娘子從昨兒早上一直到現在都沒吃東西,身子弱的很,可禁不起這般折騰啊,嗚嗚.....”
“溫禦醫說了娘子這是小時留下的病根兒,犯起病來便是挖心割肉一般的痛,必得好好將養著,不然怕是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半芹見青雲、青玉兩位姐姐都不敢開口勸,雨竹卻哭著為沐雪求情,隻覺得雨竹是不要命了,就上去拉雨竹,雨竹一把甩開半芹的手,幹脆起來跑兩步上去,趴在穆楚寒腳邊哭著求:
“娘子惹了九爺生氣,九爺要罰也要等娘子病好再罰呀,這般折騰下去,娘子還能活嗎?”
穆楚寒看著腳下這個滿臉淚水擔憂的膽大丫鬟,一腳把她踹翻倒地,雨竹爬起來又哭著對一直嘔吐不止,如同要將整個胃都吐出來的沐雪求道:
“娘子,娘子你就服個軟吧,雨竹求求你了,別在作踐自己了,嗚嗚......”
見雨竹哭著求,半芹也忍不住磕起頭來,嗚嗚哭起來。
穆楚寒一把拉起沐雪,讓她的臉對著自己:“你要跟爺強到什麼時候?嗯?”
沐雪覺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身上難受的要命,胃也痛,眼也痛,頭也痛,心竟然也在痛,她雙眼染著淚花,用盡了力氣才對穆楚寒吐出一句話:
“爺,你讓我覺得惡心,惡心至極!”說完胃裏又是一陣抽搐讓她幹嘔起來。
穆楚寒怒極,將懷中的沐雪咚得一聲一把扔在床上:
“來呀!將她和她一起逃走的幾個丫鬟給爺帶到院子裏去亂棍打死!”
沐雪頭猛被撞在木床上,有一陣眩暈,聽清穆楚寒的吩咐,腦袋嗡得一下懵了,隻見穆楚寒又反身把沐雪翻了一麵,盯著她的眼睛,惡狠狠的低聲道:
“爺的心肝,你仗著爺不舍得殺你,就使勁往爺心上插刀子!嗯?”
“爺是舍不得你死,但你的丫鬟可就不一樣了,你最好馬上起來乖乖給爺把藥喝了,不然....”
沐雪聽到穆楚寒陰冷至極兩聲冷哼,頭皮發麻,止不住渾身顫抖。
屋裏的人聽穆楚寒下令要打死沐雪的丫鬟,皆是倒吸了一口氣,青玉眼中閃過一絲冷笑,青雲卻暗自著急,娘子平日對那叫珠兒的多有倚重,聽說是從小伺候的,情分很是不同,九爺這在氣頭上殺了娘子的丫鬟,怕是娘子更要和九爺鬧了。
雨竹和半芹聽了,頓時嚇的收住哭聲。
不多時,外麵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其中還有木板子重重打在人肉上頓頓的聲音,三四個尖叫著的哭喊聲此起彼伏,雨竹和半芹聽出來了珠兒、萍兒還有香兒的聲音,嚇得瑟瑟發抖。
穆楚寒陰冷這臉,雙手撐著沐雪身邊,將她禁錮在床上,狹長嗜血的眸子盯著她的臉。沐雪一下就聽出來了珠兒萍兒她們的聲音,把牙咬得吱吱響,忍不住渾身顫抖,她知道穆楚寒在逼她認輸。
打了那麼十來板子,青雲實在忍不住了,她看著床上較著勁兒的兩人,輕鬆提醒了一句:“爺,奴婢數著都打了十多板子了,再打下去人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