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爺聽說,有人要殺你?”
這件事,隻她院子裏的人才曉得,她吩咐了不讓說出去。
那些小姐們的丫鬟嬤嬤也一直關著,她剛從那邊過來,小姐們即便心有懷疑,也不可能就馬上猜準兒了。
沐雪矮下身蹲下,將頭放在穆楚寒膝蓋上,輕聲問:
“爺聽誰說的?”
穆楚寒伸手撫摸她柔軟烏黑的長發,沉默一息,不回答反問:“嬌嬌,跟了爺,可覺得委屈?”
沐雪搖頭:“爺,我不覺得委屈。”
“狹路相逢,必有一死,爺這條路,從來沒有退路,我們擋了別人的路,怪不得別人心狠手辣,我早就準備好了。”
沐雪抬頭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對上穆楚寒狹長的黑眸:
“爺,我們隻有比他們更加心狠手辣,對嗎?”
穆楚寒伸出手指,溫柔撫摸她白嫩光滑的臉龐:
“嬌嬌,爺放你在心尖,爺要你娶你,不是要你為爺擔驚受怕,不是要你陷入險境,更不是要你辛苦操勞,這件事,你別管了,爺來辦。”
沐雪拉住穆楚寒的手指,問:“爺,你要如何做?”
“爺外麵的事是不是已經開始動手了?別為我分心,這件事,一時半會兒怕是查不出結果的,別浪費爺的寶貴時間。”
穆楚寒反握沐雪的手,黑眸瞬間如黑曜石般閃耀:
“後宅婦人,不過跳梁小醜,也配跟爺耍心機,還不值得爺花費心力,將她們都殺了便是。”
“爺是說殺了那些丫鬟嬤嬤?”沐雪總覺得穆楚寒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呢?
穆楚寒低頭看著沐雪:“爺將整個穆侯府屠了如何?”
沐雪心裏一緊,起身來抱住穆楚寒:
“爺,你別這樣做,爺昨兒不是還說要留侯爺和大老爺慢慢折磨嗎?爺要真一時衝動屠了整個侯府,局麵將會如何被動啊!”
穆楚寒冷冰冰的道:“府裏府外沒一個幹淨的東西,自祖母去後,沒了忌憚,越發猖狂,這樣的穆侯府留著有何用?”
沐雪幹脆捧著穆楚寒的臉,認真盯著他滿是殺意的眼睛:
“爺,公子和小姐們總歸是好的,爺要真這樣做,祖母該多傷心,母親又如何自處?宮裏的貴妃娘娘又該如何?”
“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你。”
“嬌嬌,若你出了事,你覺得一個穆侯府就夠讓爺泄恨了?”
穆楚寒的目光簡直太嚇人了,沐雪趕緊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一顆心跳的厲害:
“爺,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別怒。”
“我們還有小寶呢,我不會那麼輕易就讓人給害了,這件事讓我自己來查,可好?”
“總歸是要弄出個所以然來,內宅的事就交給我,好不好?”
穆楚寒還是不語。
沐雪真怕他發瘋,他可是什麼都幹的出來的。
穆楚寒任由沐雪抱著,過了許久,才開口:
“嬌嬌,若你應付不來,就告訴爺。”
“嗯!”他這算是答應了吧,沐雪終於鬆了口氣。
也不敢問他去穆侯爺那兒做了什麼,沐雪看他臉色還是不善,趕緊叫人擺了飯,又給他布菜,小心哄著。
吃罷飯,沐雪問了小寶,半芹來說,珠兒已經帶小寶去隔間午歇去了,又問辰哥兒怎麼樣了,半芹說雨竹一直守著呢,程大夫開的藥已經喝下了,說再過一兩個時辰應該就可以醒過來了。
穆楚寒吃了飯,沒在屋裏呆多久,又匆匆出去了,出去之前再一次問了沐雪:
“嬌嬌,你確定不要爺插手?”
沐雪踮起腳,努力拂了拂他裘衣上的狐毛,笑:
“爺,你放心,真不用。”
穆楚寒低頭咬住她唇瓣狠狠吸允了一下,才放開,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他這般匆忙,顯然是聽了消息特意趕回來的。
沐雪心裏有些感動,快步走到門口,正巧看著穆楚寒的身影穿過滿院紅梅,消失在院子口。
“世子妃。”紅湖輕輕喚了一聲。
沐雪眨了眨眼睛,回頭已經平靜下來;
“何事?”
紅湖說:“那個掃地的小丫頭說那些人裏麵,並沒有她瞧著的那個丫鬟。”
“知道了。”沐雪淡淡應了一句。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紅湖又問。
這害人的歹人一日不找出來,就一日不能安生啊!
沐雪輕吐一個字:“等!”
紅湖有些糊塗,但也不敢說什麼。
沐雪去隔間,看小寶睡的香甜,珠兒在一邊守著,便讓紅湖給她卸了頭發,脫了衣群,上去摟著小寶一起睡。
紅湖提了一句:“世子妃,早間侯夫人吩咐了讓您有空去一趟的。”
沐雪拉了被子蓋好,對紅湖和珠兒說:
“我沒忘,你們也下去睡一會兒,昨兒幾乎一夜沒睡吧!”
“珠兒不困,珠兒就在這兒守著世子妃和小公子。”珠兒馬上搖頭拒絕。
沐雪看著珠兒眼下的烏青,命令道:
“別逞能,都去睡一個時辰,申時叫我。”
珠兒還想說什麼,紅湖把她拉走了。
沐雪喊住兩人:
“對了,若是侯夫人派人來尋我,想法子攔了。”
等兩個丫鬟出去,沐雪摸了摸小寶精致的眉眼,在他小臉蛋上親了親,閉上眼睛摟著他睡了。
申時,紅湖和珠兒進來喊沐雪起床,兩人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
珠兒一邊給沐雪梳頭發一邊說:
“世子妃,聽萍兒說侯夫人那邊還真來了人,說是讓你過去,有要緊的事兒要問您。”
沐雪不語,珠兒繼續說:
“不過也是奇了怪了,那事兒嬤嬤說的明明挺著急的,但萍兒說嬤嬤的臉色卻一點兒不見著急,一聽說你不在,也不說要去尋,隻說讓你回來了就去侯夫人處。”
沐雪問:“嬤嬤來催了幾次?”
“兩次。”
等珠兒給沐雪梳好頭,紅湖已經找出了厚鬥篷,還讓萍兒拿了手爐進來。
她問:“世子妃,可是要去侯夫人那裏?”
沐雪點頭,紅湖便把鬥篷給她穿上。
沐雪交代珠兒說:
“你待會兒讓人去瞧瞧辰哥兒醒了沒,若是醒了便將他抱到我屋裏來,讓他和小寶呆著,你和雨竹兩個人也好照應。”
珠兒猶豫著,有些擔心:“可辰哥兒,畢竟還病著,會不會給小公子過了病氣?”
沐雪今兒請了程大夫進府,是無論如何遮掩不住的,府裏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可辰哥兒這毒來的蹊蹺,下的也蹊蹺,沐雪便對外說他受了寒,讓大夫來瞧瞧。
珠兒她們雖心裏明白是怎麼回事,即便在自己院子裏也隻說辰哥兒是得了病,不提半點中毒的事兒。
幾個丫鬟都謹慎小心,沐雪很是欣慰。她看向珠兒:
“辰哥兒人小,又就病著,身子不爽快,若是孤零零一個人躺著,怪可憐的。去問問程大夫,若是無甚大愛,就將他抱過來吧!”
珠兒看沐雪說的那麼清楚明白,隻得應下,心裏免不得嘀咕:不過一個妾生子,世子妃何必對他那般好。
紅湖依舊跟了沐雪去侯夫人屋裏。
還沒進門,守在門口的丫鬟看見沐雪來了,趕緊悄聲向她報信:
“世子妃,各房太太們都在裏麵等著。都等大半個時辰了。”
沐雪領丫鬟的情,朝她點了點頭,紅湖笑著給丫鬟偷偷塞了個荷包。
於是丫鬟才衝裏麵脆生生的喊:“世子妃來了。”
丫鬟給沐雪打起簾子,沐雪走進去,一陣暖氣撲麵而來,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果真,每房的太太都在廳中依次坐著,臉色頗為不善。
沐雪先向坐在上方的侯夫人行了禮,喊了聲母親,而後眼睛看都不看那些嫂嫂們,端出世子妃的架子,做出十足孤傲的態度來。
紅湖上前來解下她的鬥篷,便有個小丫鬟過來,從紅湖手中接過去,拿去掛起來。
沐雪將手中的手爐遞給紅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侯夫人看她鼻尖有些泛紅,哪裏舍得責罵她,便有些擔心的問:“外麵可還在下雪?凍著了嗎?”
底下幾個太太聽了,再好的性子也心裏不得勁兒起來,五太太直接笑著說了:
“母親這心也太偏了,咱們在這兒等了世子妃大半個時辰了,和茶都喝飽了,也不見母親關心一句呢,世子妃一來,母親就關心上了,可見母親眼裏隻有世子妃一人。”
“咱們啊,這太太也就是當著玩兒的!”
五太太雖是打趣兒說笑,但她語氣中酸溜溜的味兒誰聞不到。
侯夫人剛想發話,沐雪給搶了先:
“五嫂嫂慎言,大年初一的,弄得母親不痛快,就是你的不孝了。”
五太太的臉瞬間白了白,看了一眼旁邊的穆大太太。
穆大太太接過話說:“那是,咱們可不敢跟世子妃比。”
侯夫人見一上來,兩個兒媳婦就開始話裏藏話的擠兌沐雪,臉就沉了。
沐雪望著底下的一派端莊的穆大太太,又一一掃過幾位嫂嫂,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