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今年不到五十,保養得宜,頗有些風韻猶存。
皇帝憐惜她從前在宮裏身份低微,又不甚得先皇寵愛,日子很是難捱,如今自己當了皇帝,對太後可謂是百般孝順,連帶著太後那不夠看的娘家,許家,也是人人封官進爵,日漸恩寵起來。
如今的後宮,幾乎是太後一人說了算,便是出自一品重臣左相府的皇後,朝陽大公主嫡孫女的穆貴妃,也要看其眼色,小意屈迎。
沐雪心裏忐忑,卻不得不帶著辰哥兒去了太後宮中。
辰哥兒身子還沒完全康複,有些體弱,身體不舒服便更加依賴沐雪,牽著她的手,緊緊跟在她身旁,一張漂亮的小臉白得有些異常。
等到了太後宮裏,沐雪拉著辰哥兒給太後行禮,太後笑眯眯的一臉慈愛:
“快起來,快起來。”
說話間眼睛不由自主打量沐雪身邊的辰哥兒,見他比上次瘦了一些,便問:
“聽說卿哥兒病了,還沒好全?”
“墨香,去請陳禦醫來給卿哥兒瞧瞧!”
沐雪起身,對太後過分熱情的態度和親切的語氣給駭了一跳,她家爺,當年可是太子黨,與當今皇帝爭奪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啊,據說還捅了皇帝一劍,差點讓皇帝一命嗚呼。
太後作為皇帝的親娘,理該對她和辰哥兒心思怨恨才是,今日聽得太後召見,又特意喊了她和辰哥兒過來用餐,沐雪已經做好了被太後刁難的準備。
如今看著她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瞧著辰哥兒的眼神,就如穆老太太瞧著小寶一般。
莫不是太後知道辰哥兒是皇帝的兒子?
沐雪的心猛得一跳,七上八下落不了地。暗中偷偷探究的打量太後,見她眼中慈愛之光不似作假,心裏焦急起來。
這時太後又說話了:
“卿哥兒,過來,到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辰哥兒緊緊握住沐雪頭,抬頭看著沐雪,沐雪在馬車上已經給他解釋過了,宮裏的人呢,將他認錯了,認成了弟弟,但是宮裏的人他們都惹不起,所以在宮裏別說露了餡兒。
沐雪也緊緊攥著辰哥兒的手,一時沒放。
太後身邊還有與她歲數差不多的婦人,一個十五六歲長相美豔的女孩兒,便是太後弟弟最小的女兒,如今待嫁閨中,最得太後喜歡,經常進宮來陪太後的,名為許鳳兒。
許鳳兒兩三歲上,表哥冷子翀就當了皇帝,她又是家裏最小的女兒,自然萬般寵愛,貫得她脾氣大,頗為刁蠻,在宮中,許多嬪妃都要討好她,便是皇後也不敢輕易得罪了她。
可謂是仗著太後的寵愛和撐腰,在整個皇宮橫著走的角色。如今見太後發了話,眼前這個穆府世子妃卻不識趣,緊緊拉著自己的孩兒不讓上前給太後看,許鳳兒便生氣了,說話尖酸刻薄:
“早聽過這位穆府世子妃的名聲,果然是鄉野來的,這麼不懂規矩,連太後姑母說話都不聽,實在該罰!”
“姑母,她家這哥兒長的也一般,木呆呆的,半點沒有二哥家的年哥兒可愛呢!”
隻見許鳳兒鄙視的看了一眼辰哥兒,撇嘴:“一點兒都上不得台麵,簡直丟人現眼!”
沐雪原本給太後的態度嚇的心中恐慌,一聽許鳳兒這一番話,瞬間就怒了,將辰哥兒拉到自己懷中挨著自己,正要說話,就聽太後開口了。
“鳳兒,你閉嘴,沒大沒小的,不許胡說!”
太後臉色變得很難看,嗬斥了許鳳兒一句,許鳳兒瞪大眼睛,臉上有些下不來。
“姑母,鳳兒沒有胡說,你瞧瞧他。”許鳳兒伸手指向沐雪身邊的辰哥兒:
“自進來一句話都沒說,像個啞巴一樣,哪兒有點大家貴公子的氣派,傻呼呼的,還不知像了誰呢!”
沐雪聽了氣得雙肩發抖,死死咬著牙,許家這位小姐,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辰哥兒兩歲多了,早會看人眼色,也知道這位姐姐在說他不好,忍不住有些委屈,眼中蓄起淚花,可憐巴巴的望著沐雪,突然說:
“娘親,我不是傻子!”
沐雪心疼死了,趕緊將辰哥兒抱到懷中,也顧不得身份,抬頭就欲與那許家小姐爭論一番,不想辰哥兒這一句話突然就刺痛了太後的心。
眾人毫無防備之下,太後突然抬手扇了許鳳兒一巴掌:
“蠢貨,你給哀家閉嘴!”
這一巴掌,把許鳳兒打愣了,捂著火辣辣的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太後:
“姑母,你打鳳兒?”
旁邊許鳳兒的母親,太後的弟媳兒趕緊上來拉住許鳳兒,許鳳兒甩開她的手,委屈的扁著嘴。
“姑媽為何打鳳兒,鳳兒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不說許鳳兒嚇愣了,許鳳兒的母親,伯母,還有宮裏伺候太後的宮女們都嚇愣了,太後到底有多寵這位許家侄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許家這小姐在宮裏的派頭簡直比公主還大,誰也不敢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