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和江心柔前後腳進屋,藍大太太正陪著江大太太坐著,小聲說著什麼。

江大太太臉色清冷,咋一看,又恢複到沐雪剛來盛京時候的那種麵無表情。

“母親,舅媽!”

沐雪笑著喊了一聲,小寶竄出去撲到江大太太懷中,笑嘻嘻喊了人,江大太太一直冷冰冰的臉色還露了點笑。

藍大太太瞧著小寶:“這是卿哥兒啊,都長這麼大了?”

江大太太摟著小寶,小寶轉頭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揪著藍大太太。

“咱卿哥兒都四周歲了。”

沐雪走過去:“小寶,這是你大姨婆。”

“大姨婆好!”

藍大太太看他小臉粉嫩白皙,帶著嬰兒肥,眼睛又黑又亮,如鑲著的兩顆大葡萄,小嘴紅丹丹,一直咧著笑,透著股天真無邪。

“好個齊整孩子,長得真可心。”

“雪兒,如今開了春,什麼時候帶家去給你外祖母瞧瞧,讓她老人家也歡喜歡喜。”

沐雪笑著點頭。

小寶一來,屋裏頓時就變得熱鬧鮮活起來。

在江大太太懷中膩歪了一會子,小寶轉動的眼珠子四處尋看,問:

“外祖母,小舅舅呢?我要看小舅舅!”

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丫鬟喊:“二小姐來了。”

江大太太臉色的笑意淡,叫了身邊的嬤嬤帶小寶去尋她兒子玩。

沐雪讓身邊的紅湖跟著去:“仔細看著,別讓小寶太折騰了。”

紅湖點頭跟著一起出去。

江心柔進來,頓時華光流動,頭上插了四支金釵,又在兩鬢貼了花,另兩個簪子尾端的東珠碩大圓潤。

“女兒給母親請安。”

江心柔盈盈拜下來。

“給舅媽請安。”

藍大太太瞟了一眼江心柔這副華貴無比的打扮,幾不可見的閃過一絲嘲弄,拿帕子捂了捂嘴。

江大太太與林姨娘、江心柔本沒什麼,但之前她們把主意打到穆楚寒身上的事兒,始終讓她心裏不爽。

於是語氣淡淡的說:“如今你嫁了人,是安國公夫人了,我也沒什麼可囑咐你的,去見你姨娘去吧,她一直念叨著你呢!”

江心柔臉上僵了僵,看沐雪坐在一邊,端著茶慢慢的喝,藍大太太的眼睛也沒看向她。

才說了一句話,就要趕她走,嫌她礙事?

明明她現在都已經是安國公夫人了。

看江心柔站著不動,江大太太問:

“怎麼了?還有事?”

江心柔心下一計,臉上重新露出笑:

“母親我還是先去看過祖母吧,鎮國夫人,您還沒去拜見祖母吧,我們一道去,好嗎?”

誰都曉得江老太太和沐雪兩人互相厭惡,之前沐雪每次回江家,都礙著規矩去見她,江老太太如今雖不能把沐雪怎麼樣,但還是可以說一些話來惡心惡心人的。

自小寶後,沐雪再沒懷上,江老太太揪住她這個痛處,見一次就刺一次,把那套什麼女人要賢惠,自己生不出來就要主動給男人納妾,開枝散葉的道道拿出來念。

沐雪也夾槍帶棒的刺回去,把江老太太氣的臉色發白,裝了幾回暈倒,顫抖著手指指著她罵大不孝。

多幾次沐雪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這老東西是故意找她茬,裝暈呢!

到處說她不孝,回去一次就將祖母氣暈一次。

江老太太沒把她當正經孫女看,沐雪也沒把她當正經祖母看,有兩次沐雪斜著眼把話說的難聽至極,倒是真把江老太太氣得一口氣噎在喉嚨咽不下,差點就嗝了屁!

江大太太曉得後,擔心江老太太真的被氣死,讓沐雪背上大不孝的名聲,趕緊請了大夫來,忙活了好半天。

為此,江大老爺也給折騰了一番。

大老爺雖沒說什麼,但沐雪知道老太太畢竟是他親娘,這個世道上,以孝為先,便是大老爺再怨恨老太太,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這樣複雜的關係,讓沐雪心中狠狠罵了兩聲操,去江家就去得少了,而後再去,也直接不去見江老太太,免得自己忍不住和她對掐起來,將她氣死了。

有了那次的事兒,沐雪不去給老太太請安的事兒,江家的人都心照不宣。

大老爺暗中鬆了口氣,大太太也從沒主動提起。

老太太想找茬,三番五次叫人喊沐雪過去,沐雪家的丫鬟直接將老太太的人攔在門外,隻說夫人睡了,或是不在。

發生這些事兒的時候,江心柔還沒出閣,自然是曉得的。

如今她要喊了沐雪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可不是不安好心。

藍大太太不明就裏,看過去,見沐雪坐在凳子上紋絲不動,連眼皮都沒掀。

江大太太的臉瞬間就冷了。

江心柔一臉笑容等著。

沐雪終於把茶杯放下了,冷冷的看向江心柔:

“安國公夫人,你是幾品?我是幾品?你難道不知道?你覺得你有資格這樣與我說話,有資格與我一道並肩行走?”

“你雖是庶出,但好歹母親也教導過你,就算你在閨中沒認真學規矩,但嫁到安國公府去,難道國公府的嬤嬤就沒有教教你禮儀規矩?”

“之氣在大門口見著了,一上來就喊妹妹,也沒給我這個鎮國夫人認真行禮。”

江心柔臉上的笑僵硬了,心裏怒氣翻滾。

沐雪拂了拂自己的裙擺,挺起身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一臉肅然,端起了鎮國夫人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