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撲在床上狠哭了一場,而後擦幹眼淚,去了榮和堂。
一進門,就對程大夫說:
“給我一副毒藥,置人於死地,絕無解藥,無生還可能那種。”
程大夫駭了一跳,花白胡子抖得厲害,將她領到內院,房間裏,關好門窗。
“你要來何用?”
別是受了什麼刺激,想不開了!
沐雪麵無表情,漆黑的大眼珠子,塗滿了毒蛇般的狠毒。
冷冷吐出兩個字:“殺人!”
“你要殺誰?”還需你親自來動手?
沐雪搖頭,盯著程大夫不說話。
兩人對視十幾息,程大夫見她心意已決,歎了口氣,給她拿了砒霜。
沐雪搖頭。
又給她拿了勾吻。
還是搖頭。
拿給她斷腸草。
繼續搖頭。
最後程大夫將鳩毒放在她手中,囑咐她:“雪兒,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此毒無藥可解,一旦入口,必死無疑,你想清楚了。”
沐雪看著手心的青花小瓶。
“老狐狸,謝了!”
起身走到門口,程大夫忍不住喊住她:“雪兒,不到萬不得已,別用它。”
沐雪站在門口,午後的陽光刺眼,卻怎麼都曬不進她心裏,她的心千瘡百孔,早就隨著穆楚寒死去了,如今不過是機械的跳動罷了。
可恨那薛連戰,竟然將她家爺留下的最後念想也毀了。
罪無可恕,他該死,死一百遍,一千遍!
……
月色微涼。
沐雪坐在薛連戰身邊,纖纖細指開啟梨花釀,酒香四溢。
薛連戰看著她的臉,他知道她一向不喜歡塗脂抹粉,如今略施粉黛,染著淡淡月色,讓他一時看呆了,舍不得移開目光。
沐雪知道她哪個角度最美,微微垂頭,嘴角抿著輕揚,眼波如秋水盈盈,微微一轉,看向他。
“殿下,今日說的話可還算數?”
聲音軟糯得仿佛能掐出水,聽在薛連戰耳裏,癢在薛連戰心裏。
他伸手握住沐雪的手,手背那顆朱砂紅痣,讓他一瞬間呼吸紊亂,他的小嬌嬌啊,這是刻意勾引他來了!
“何話?”
沐雪側頭淺淺一笑,整張精致的臉龐,就如一朵在黑夜中盛開的嬌嫩薔薇,邀請人來愛惜,輕撫,來蹂躪。
紅唇輕啟,細白小貝齒影影綽綽,氣息如蘭。
薛連戰緊緊盯著她,天下隻有這一個女人,能瞬間就勾得他口幹舌燥,欲火焚身。
“殿下說……”沐雪靠近薛連戰,他冰冷的白玉麵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她能感受他的呼吸明顯加重了。
她湊到他耳邊細細低語,說了幾句。
“可是當真?”
“夫人願意?”薛連戰握著她的手,忍不住捏了捏。
沐雪笑著看他,手指在他手心勾了勾,畫圈。
薛連戰盯著她的臉看,更了。
心裏明白她這番前來肯定目的不單純,望了一眼她端過來的酒,突然問:
“夫人可是在酒中下了毒?”
沐雪心跳如擂,臉上微笑不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我兒子還在殿下手中呐。”
薛連戰望著她不說話,沐雪心裏著急,怕他不肯喝這杯鳩酒,作勢端起來賭氣似的要自己喝。
這一刻,薛連戰竟看不出沐雪的真假來,又恐她酒中真有毒,雖他府中如今用毒解毒高手如雲,但他也不願她受苦。
她要他喝,都做出如此勾人模樣來了,他又怎能不喝。
奪過來,一飲而盡。
沐雪臉上笑容更甚。
毒酒入喉,薛連戰同時站起來,突然將沐雪橫抱起來,沐雪也不急,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心裏數著腳步。
一步,兩步…。
最多七步,必死無疑了。
薛連戰走到第七步,還沒倒下,沐雪愕然抬頭看他,入眼冰冷的白玉麵具,看不到他的表情。
心中懷疑,難道程大夫給她的毒藥是假的?
懷疑的念頭剛起,抱著她的薛連城突然一頭栽到雲床上,壓在沐雪身上。
其實走到第三步薛連戰已經感覺到腹中的劇烈絞痛。
果然,嬌嬌在他酒裏下了毒,他頭一個念頭竟然是,幸好他自己主動喝了,不然不定他的嬌嬌就會為了打消他的懷疑,自己也喝。
他可不忍心讓她受這穿腸毒藥之苦。
即便她早早準備了解藥,他也不舍她痛上那麼一絲一毫。
走到第七步,痛已經讓他眼神花了,但他壞中抱著她,不能倒下去,若是摔壞了她,可如何是好。
怎麼也要將她抱到床上去,他再出去讓小穀拿解藥。
今晚,她親自送上門來,又穿成這樣,打扮的這樣美,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她回去。
薛連戰這般想著,卻算錯,不知道沐雪殺他的決心到底有多大,連宮中都絕跡的鳩毒都搞到了手。
算錯了這遭,苦苦撐著身體撕裂的劇痛,剛走到床前,眼前一花,就載了下去。
沐雪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薛連城,他身下的反應還固執得不消,隔著衣衫火熱滾燙。
她嗤笑一聲,還真是個餓中色鬼,連命都不要了!
她伸手摸上薛連城的脖子,發現他真的死了,心裏的緊張和恨意才消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