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非瀧親自帶人來接沐雪和穆非卿。
青煙的話一落,沐雪猛得站起來,往外走,穆非卿肅著小臉跟在她身後。
穆非瀧站在院子中,望過來。
他年紀在侄兒中最小,六年過去,才不過十九。
如今穿著緋色窄腰寬袖官府,立在皚皚白雪中,好一個風流如玉公子!
端得是意氣風發!
他眉眼高高挑起,神采飛揚,一雙黑眸亮晶晶的閃著光。
看見沐雪出來,穆非瀧咧嘴一笑:
“小嬸嬸,非瀧來接你了!”
沐雪開口問:“一切可還妥當?”
問過才知不過白問一句罷了,若不是成了事,站在她麵前的就不會是穆非瀧,而是皇帝的軍馬和殺人大刀。
穆非瀧依舊笑:“小嬸嬸,這可是非瀧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明兒一過。”
少年不自覺的挑了挑眉,眉梢掩不住的喜意:
“可就得依著規矩喊你皇後娘娘了呢!”
……。
延龍殿。
人都讓穆楚寒揮退了,今夜還有許多事未了。
孟齊帶了人,去接手南楚的火器。
孟景楓去盯著禮部,暗防他們搞鬼。
藍洛禾並刑部的人去守著群臣和那幫被看押的後宮嬪妃。
外麵古赫黎有章雲漠掌控兩隊人馬,宮內禦林軍統領苟大人已經就地誅殺,雷俞瑾帶著另外司家和包家兩位公子控製著禁軍、禦林軍、大內侍衛。
穆楚寒站在窗外,放飛一隻信鴿,信鴿飛往西北,不出五日,江山易主的事兒還沒傳到漠北,西北八十王大軍便會全力進攻漠北。
等到漠北三位老王的死訊公布,漠北便是再強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至於南楚那邊。
穆楚寒按住胸口,忍著在他身體不停肆虐的劇痛,鋪天蓋地,這撕裂的痛發作的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厲害了。
修長的手指抓住胸膛的錦衣,幾欲將錦衣撕破。另一手扶在窗框,手指在木框上死死抓住,抓出幾道指痕。
額頭參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這痛,還不如直接把胸膛破開,將五髒六腑都掏出來,紛紛捏碎了的好。
但他不能!
能多撐一天是一天。
往日,有小穀和三位祭師在身邊,給他調節身體,至少能讓這痛不那麼劇烈,不那麼頻繁。
如今,他的身份已經揭開,南楚那邊的人應該是巴不得拔了他的皮,吸他的血,啃了他的骨頭。
忍了半刻,對穆楚寒來說,就如過了一年,死死扣住木框的手指都痛的微微顫抖起來,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饒他意誌再堅定,但這痛身體卻是不能承受,再撐下去,定然會直接暈倒。
“來人,將南楚那人給朕帶過來。”
小穀再進來,臉上還是怔怔的,望著坐在麵前的穆楚寒。
哆嗦著嘴唇:
“殿…。殿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心裏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小穀卻還是忍不住抗拒這個事實。
不敢相信,他那麼尊敬,生死相隨的三皇子殿下,根本不是他們的殿下,而是,而是一個大朔人。
“還叫殿下?”
穆楚寒忍著全身劇痛。
小穀猛的抬頭,看見他極力隱忍著劇痛的模樣,表麵風輕雲淡,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但他鬢角已經被痛出的冷汗打濕了。
“殿下,殿下,你可是又痛了?又發作了嗎?”
說著,小穀跑過去,從懷中掏出三祭合力製作的藥丸,那讓他隨身帶著身上,給殿下緩解痛楚的藥丸。
“殿下快吃了。”
穆楚寒握住小穀的手腕,看著他手指間的赤紅藥丸,轉頭盯著他。
那是這樣一張俊美的臉,小穀從未見過有那位男子長得這個英俊,俊臉上的表情卻又如此冷酷涼薄無情。
這哪兒是他家三皇子殿下的臉啊?
穆楚寒森森開口:
“看清楚了嗎?我到底是誰?”
小穀點頭,眼淚瞬間流出來,哭著像個小孩子般。
“朕乃大朔穆侯府第九子,朝陽大公主之孫,如今的大朔皇帝!”
穆楚寒說的每一個字都那麼殘忍,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最有前途最有天分的藥蠱師,內定的下一屆祭師心亂如麻,抽泣著哭泣。
小穀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朝夕相處了三年多,他有多崇拜身前這個男人。
死死咬住牙齒,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發出聲音。
“你為何要假扮我家殿下?我們三皇子殿下去哪兒了?”
“死了!”
穆楚寒盯著小穀絕望悲傷的臉:“我需要這樣一個身份,他必須死。”
小穀搖頭,眼淚流得更凶:“你瞞過那麼多人,難道就是為了當皇帝嗎?大朔有什麼好的?殿下,小穀不把此事告訴別人,你把麵具戴起來,我們回南楚去吧,好不好?”
“南楚人還等著你回去繼承皇位呢?”
“殿下若想當皇帝,我們就回南楚去當,好嗎?”
穆楚寒問:“知道我不是你的殿下,也要我回去當南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