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20日,是農曆的八月十五中秋節。龍公館門前打掃得異常幹淨,門口站崗的警衛一個個挺胸收腹,精神抖擻。劉宗嶽站在門口,隔一會兒便向遠處張望一番。
原來,龍雲要宴請幾位重要的客人,一位是曾經率領美國空軍支援中國抗擊日本侵略的美國空軍飛虎隊隊長陳納德將軍,一位是中央通訊社昆明分社的青年女記者陳香梅,還有一位就是即將前往越南主持受降儀式的盧漢。盧漢早早的就來到了龍公館,與龍雲在書房密談。劉宗嶽正在等候的是陳納德將軍和陳香梅小姐。
臨近中午,從遠處駛來一輛美式吉普車,車剛一到門前,還沒等停穩,劉宗嶽便急忙迎上前去。從吉普車上下來了一位身穿皮夾克、腳蹬軍靴的美國將軍,他就是美國空軍飛虎隊隊長陳納德將軍。隨後下來的是中央通訊社昆明分社女記者陳香梅小姐。
劉宗嶽疾步上前,把陳納德將軍和陳香梅小姐迎進龍公館。龍雲在會客廳會見了他的好友陳納德將軍,入座之後,龍雲對陳納德說:“抗戰期間,將軍率領的美國空軍飛虎隊,把入侵的日本空軍打得落花流水,不僅保衛了雲南這個抗日大後方,也為抗日戰爭的勝利立下了赫赫戰功,雲南人民和中國人民是不會忘記將軍的。”
陳香梅小姐把龍雲的話向陳納德作了翻譯。陳納德連忙說:“龍主席過譽了,我還要感謝龍主席對我的賞識,更要感謝您和您的部下對我們援華空軍的大力支持和幫助!”
“將軍來到中國,是為了幫助我們打日本鬼子的,三迤人民為你們提供一些方便也都是應盡的責任。”說到這兒,龍雲話鋒一轉,“聽說將軍明天就要起程返回上海,後天,盧漢將軍也正好要飛往河內主持受降儀式,今天,我特備一桌菌子宴,為兩位將軍餞行。”
聽了龍雲的話,陳香梅小姐說:“龍主席宴請兩位將軍,我可是沾了兩位將軍的光了。”
龍雲趕緊笑著說:“哎呀呀,我今天可是說錯話了,得罪了我們的大才女了。”說到這兒,他又麵帶微笑地看看陳納德和盧漢,然後幽默地說,“應該說是兩位將軍沾了你這個大美女的光才對啊!”說罷,龍雲哈哈大笑。
龍雲的夫人顧映秋接過話茬說:“我們的陳小姐可是巾幗不讓須眉啊!她的父親在美國,她的母親又在香港去世,在日寇占領香港後,她們姐妹六人遠涉千裏來到昆明。她父親要她們姐妹六個到美國學習,可陳小姐沒有去,她說‘我不能在祖國受難時離開她。我要工作,要盡我對祖國的責任。’說得多好啊!去年,她剛剛十九歲,就加入了中央社昆明分社當了記者,今年又專門采訪陳納德將軍。繁忙的工作中還寫了很多優美的詩文,她的詩文集《遙遠的夢》剛剛出版了,恐怕你們這些大忙人還沒有讀吧?我可是讀了,寫的真是感人啊”龍夫人還在不住口的誇獎著陳香梅,陳香梅的臉上卻有點掛不住了,她趕緊打斷龍夫人的話說:“夫人別給我戴高帽了,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一點事,您再誇我,我可坐不住了。”龍夫人忙說:“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龍雲與陳納德將軍談論著抗戰期間的一些趣事,談著談著,陳納德突然問:“龍主席,您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
龍雲笑著說:“沒有啊!”
陳納德微微地搖了搖頭,兩肩一聳,說:“不,龍主席,您一定是有什麼為難之事,這我可是從您的麵部表情中看出來的。”
龍雲聽了陳香梅的翻譯,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們的老祖宗發明的相麵之術將軍竟然也學會了。”
看著龍雲大笑,陳納德莫名其妙,等聽了陳香梅的翻譯之後,他也大笑著說:“NO,NO,這不是相麵之術,這是心理學。”
龍雲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對陳納德說:“我與將軍既是好友,也就不再相瞞了,我心頭的確是有一件事兒,有點為難,日寇投降後,蔣委員長命令盧漢將軍帶領滇軍到越南受降,部隊已經於9月8日出發了,後天盧漢將軍就要飛赴河內去主持受降儀式。想必陳納德將軍也已經知道了吧?”
“是的,我聽說了。不過,這有什麼令主席為難的嗎?據我所知,這應該是一件好事情。”
“將軍有所不知,在抗戰期間,我為了鞏固好這個大後方,與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都有聯係。蔣先生對此可能不太高興,這次,蔣先生讓盧漢把我的部隊全部帶去受降,看起來是好事,可我擔心杜聿明的第5軍一旦有什麼行動,我可是會有一點麻煩的。”
陳納德詫異地說:“蔣先生怎麼可能這麼做呢?這真是有點匪夷所思了吧。”
龍雲微笑著說:“將軍雖然來中國參戰,畢竟時間還不長,對政治上的一些事情還了解不多。這件事情不說也罷,免得影響了我們的興致。”
陳納德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龍主席,我能幫上您什麼忙嗎?”
龍雲說:“這事兒您可能幫不上什麼忙,再說,我這也可能是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