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輯無法忘卻的歲月(2)(2 / 3)

努力,讓你不再到這兒來,讓你不再受苦受累,這時,娘可能感覺到了什麼,轉過背,看見 我,很是驚訝,替我擦幹淚水,囑咐我不要再到這兒來,說這兒很危險,\"娘,我在這兒很 危險,難道你和爹在這兒就不危險了嗎?娘,我們回家去吧,不要再到這兒來了。\"可是娘 這次沒有聽我的話,她堅持了下來,我無話可說,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 到學校的,從此以後,我不再羨慕別人的名牌時裝,也不再羨慕別人的富足的生活,我比以 前更加努力,在以後的六年裏,我隻有一個信念:考上大學,報答我的爹娘。終於,我考上 了大學,爹、娘激動地老淚縱橫,這是娘第二次哭。六年了,皺紋已經爬滿了娘的臉龐,而 爹呢,滿頭再也找不到一根黑發,為了我的學業,他們拿出了積蓄,爹和娘苦了這麼多年, 累了這麼多年,說到底,不都是為了我嗎?我們家從一開始的一貧如洗到現在能夠支付我上 大學的學費,爹和娘付出了多少,無法計算。現在,我得離開他們了,背起行囊,孤身一人 去陌生的城市求學,當我踏上汽車就要走時,娘又哭了,站在開動的汽車裏,我使勁得揮動 著手,娘也不停地比劃著:\"路上小心,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終於,再也看不到娘的身影 了,娘,你舍不得女兒走,女兒也舍不得你啊。

在大學裏,我省吃他用,我知道娘掙錢比別人不易得多,我一次次地寫信回家,叫她不 要再去石場,她是個殘疾人,並且年齡又大了,我擔心她出什麼意外。為了減輕她的負擔, 我在學校裏勤工儉學,自己也能養活自己,盡管清貧,可我過得充實,因為有我娘這個強大 的精神支柱。就這樣,日子一天天流逝,那幾天,我心裏一種莫名的慌,眼皮也跳得厲害, 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沒幾天,我接到爹打來的電話,\"娃,快回來,你娘出事了,再見你 娘最後一麵吧。\"我當時就呆了,這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可是爹從來就不說假 話啊,原來石場上爆破時,她一直呆在石場上,別人喊她,她聽不見……待我趕到家時,娘 已經奄奄一息了,當她看到我時,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她拉著我的手,看看我、又看看爹 ,她是多麼舍不得我們啊,隨後,她就安詳的閉上了眼睛。我知道,娘走了,去了那西方極 樂世界,她活在這世上的日子,沒有享一天的福,都在為這個家在操勞著,我還渴望著有朝 一日能夠讓她安享晚年,可是現在,她一個人走了,留下我和爹相依為命,娘,你回來吧, 你聽得見女兒的呼喚嗎?

安葬了娘,安頓好了爹,我回到學校,為了娘,為了爹,為了我自己,我不能夠鬆懈。

娘走了,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愛與恨走了,再也不能跟我打手勢了,可是娘她並沒有走遠 ,她依然在看著我,陪伴著我……

從農家來的孩子,誰沒有穿過布鞋呢?然而,正是那一雙布鞋勾起了我對母親的思念。

永遠的布鞋

丹洲/延安大學

我有一雙汗腳,不管是買哪一種鞋,穿上都不舒服。媽媽做的布鞋,舒通筋脈,最養腳 。可我穿罷布鞋已三個年頭了。

去年回家過春節,在通往田野的大道上,偶爾向媽媽要一雙布鞋穿。媽的眼睛一亮,高 興地說:\"有!\"便急急從衣櫃裏取出個包,裏麵是大小不一的三雙布鞋。看著那數以萬計 的針孔,我悔恨自己丟失了心眼。拿了雙最大的來試,還是小了點兒。

\"不要緊,媽再給你做一雙。\"

於是,媽開始張羅著打漿子、做鞋底,選布料、粘鞋麵。

說起做鞋,媽媽可是個行家。在那個失重的年月,父親常年奔波在外,爸爸春耕夏耘, 我們兄弟四人又個個費鞋,哪一年,媽媽不做出二三十雙鞋來。她那穿針引線的雙手從來都 是那麼從容,不幾天就做出三四雙來。

我家的生活也就在媽媽做鞋的針眼裏,一日日好了起來。後來,媽媽就很少做鞋了。

那-日……

那一日後,媽媽重新做起了鞋,無論白天,黑夜,她都默默地坐著,做著鞋,絲絲縷縷 的白發便從做鞋的針眼裏一根根長了出來。

現在,媽媽已帶了花鏡,穿針引線的手已不是那麼靈便了。

人夜了。我早早地躺在溫暖的被窩,豎著耳朵聽窗外那個小山村裏下雪的聲音。媽媽在 燈下專注地給我做起了鞋。

\"盛子,給媽穿個針。\"

我爬起來,看著那與針一樣亮的絲絲縷縷真想收回我的請求。而她那非常高興的表情讓 我不敢開口。

\"盛子,你們大學裏有穿布鞋的嗎?沒有,你也別穿。\"

我禁不住一陣悸縮,不知媽從哪兒冒出的這個問題。而在她那一針沒停的手上,我的回 答隻是虛設。可我怎麼也弄不明白這個問題背後是什麼?

\"有,媽,布鞋穿著舒服。\"我趕緊說。

\"唉喲\",媽輕輕地叫了一聲。

\"怎麼啦,媽?\"我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卻固執地往回一縮。

\"沒事,媽這糟手,哪一處容不下一個針眼。\"說著抹去了手上被針繡出的一小塊紅色 。

\"媽高興著呢!\"

那一夜,我再也沒有聽到窗外下雪的聲音,隻感到有\"叭、叭\"的雨落在耳邊。

我的鞋終於做成了,是媽從臘月做到第二年正月底的。我將穿著它去讀我的大學。

臨走時,那場大雪還在,遠遠近近的山嶺上,一片花白。

媽媽送我到村口,說:\"盛子,你的腳寬,媽做不好看,大學裏沒人穿,你也別穿,哦?!\"

我由不住開始顫抖。

看著剛過不惑的、卻已蒼老的母親,我知道她的這句話所有的意味,知道在這個人欲橫 流、笑貧不笑娟的時代,母親更多地想起了她曾受的歧視,和正在受到的歧視。然而,她含 辛茹苦地送我上了大學,卻並不敢奢望那裏沒有這種悲涼,而是在肯定著:那裏有,且是排 資論輩的大歧視。因而,她在離別時,這樣地囑咐她深愛的兒子。

我真不知道自己變得富有,還是愈來愈窮。

昨夜,我又夢見了媽媽,夢見了墳塋中曾經創造出百萬財富的父親,還有我那風雨中飄 搖的家。記的已有幾年的清明沒看望爸了。今年清明,我想回去,穿著媽做的布鞋,告訴爸 :生命就是媽納鞋底的繩子,穿上它,耐磨,能走遍天涯。

倘把房屋比作河、親情比作河流,家便是一條無法逾越的母親河,血脈相通、淵遠流長。

劉旗幟/湖南商學院

一個人孑然獨行於茫茫人海當中,麵對著的是一係列生活的菜單與表譜。為了生活,人 們匆匆地擦肩而過,匆匆地一瞥,匆匆地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隻有家,才是我們真正牽掛和思念著的地方。無論你是四海漂泊的旅人,還是求學他鄉 的學子;無論你是沉浮不定的商海弄潮兒,抑或是叱吒風雲的政治家。你都會象身著盛裝的 新嫁娘一樣,款款深情的招待著你,令你如癡如醉,如醉如癡。

家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有著不同的含義。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一處溫馨的港灣,隨時恭 候我勞苦奔波的旅船;你是一處別致的避難所,在那裏我無所畏懼;你是一首不老的歌謠, 我便是童謠裏那個永遠走路不穩的笨小孩;你是一個向陽的窗台,舉目四眺,我的胸襟會由 此開闊與明朗起來。在這個地方,沒有貧富與貴賤,沒有是非與褒貶;沒有醜惡與偽善,更 沒有世俗的勢利與冷漠。在家裏,你可以用古老而雅致的土酒斟,滿滿地盛上一杯老祖宗釀 就的好酒,憂哉遊哉地細細品嚐,然後用古色古香的青竹紅筷,夾上一塊幹脆的熏狗肉,飽 飽地吃上一口潤澤著桑梓甘露的香米飯。喝夠了,吃飽了,到菜畦地裏轉悠幾圈,看新生的 菜地裏抽出黃嫩的小芽來,翻一翻爬滿紅薯藤的方塊地,聽一聽池塘裏魚兒雀躍的叮吟聲, 或嚐一嚐深埋地窖裏的甘蔗。

當月亮掛上樹梢頂的時候,訪一訪鄰近的村舍與友人,或跟滿腹蒼桑的老大爺侃一侃大 山,天南地北地聊上一些家鄉古老的話題。從他們的口中,你便可得知東家又娶了一個漂亮 的媳婦,沒幾個月便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崽;還有村頭那個小羅家新建了一棟漂亮的小洋 樓,熱熱鬧鬧地請全村老少爺們吃了一頓豐盛的喜酒。也許不經意間,會從老人口中平平和 和地冒出院裏五大媽過世的噩耗,這時候你便會驚疑於老人對\"生\"與\"死\"的釋懷和坦然 。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家可歸,每一個人都能享受家的溫馨。

那是一個深秋的夜晚,記得有這樣一個小女孩,以火車站候車室的那頭跪著乞討過來。 身後跟著她可憐的母親一蓬垢的頭發,滿臉的蒼桑。

僅僅隻有十幾米長的距離,小女孩象蹣跚了一個世紀一樣。終於,她熬到了我的麵前。

\"叔叔,給我一毛錢買飯吃吧!\"她向我伸出了乞求的手,而我則意外於她的要求如此 低。

常聽家裏的老人們說,陌生人跪在你麵前會折壽的。雖然我不怕短命,卻還是把她拉到 身邊站著。

\"幾歲啦?\"

\"七歲。\"她伸出七個指頭。

\"上過學沒有?\"這是多麼愚蠢的問話。

\"沒有,可我好想……\"。小女孩望了望她母親,沒有再說下去。

\"那,你爸爸呢?\"

\"媽媽說,爸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小女孩一字一句地說。

\"你家住哪裏?\"

\"家?在那裏…\",小女孩指著車站出口處的那個破屋子說。

我不敢再問下去,我怕問話會觸動她也會觸動我脆弱的心弦。真正當一個人的靈魂與苦 難的弱者相撞時是根本快樂和高興不起來的,我那時的心情便是沉重和淒涼的。我完全不是 出於對她母親的同情,而是憐憫於像這個小女孩一樣懵懂的孩子們,剛剛出世就要經受幾世 的艱辛和苦難。家,對於她們來說,隻是一份對聖潔的遐想,一個可望卻不可及的地方。

而我,則是屬於有家不想回的那種類型的。很少很少的時候,若是心裏總不寧靜,或是 受了些許創傷,才會想起在不遠的地方還有個溫暖的家。回家是辛苦的,但回家後的那種感 覺會使你如沐春風,當然,再多的煩惱也會煙消雲散。

上次回到家後,我安穩地睡了一個囫圇覺。在萬籟俱寂的夜晚,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 ,心如止水,朦朧中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次日早晨起來,發覺夢都是甜的,還帶著悠悠 的餘韻。穿好衣服走出來,窗外,霧色溟溟,遠處的水泵早已放開歌喉,河畔的搗衣聲\" 入耳,哪家的主人大清早所雞兒弄得\"咯咯\"亂收,十有八九是在準備迎接久歸的家人。早 晨的空氣清爽中帶著點微寒。山村的煙囪是早已炊煙嫋嫋了,一群小雞正顛跋著小腳丫向 我飛奔而來,看樣子,錯把我當成喂食的主人了!

家,好溫馨的家。倘若把房屋比作河床,親情比作河流,家便是一條無法逾越的母親河 ,東西南北,血脈相通,源遠流長。回家後的心情,就象剛飲了一杯五糧液,豁然開朗,似 寒夜裏新加上一場柔和的毛毯,是那麼的舒適與安然。 挺起來,便是世間最高的山,倒下去,便是世界上最寬的路

憶滿叔

林少雄/湖南湘潭電大

滿叔走了,帶著他未完的事業,帶著他的滿腔熱血,帶著他一生的抱負,已永遠地離我 們而去。當我們突然麵對這殘酷的現實時,全村的每一個人,無不痛哭涕下,誰也不會相信 ,那個渾身是勁,敢作敢為,一心為公,兩袖清風的生產隊隊長,竟說走就走。昨天他還在 工地上忘我的勞動,剛才正在大聲吆喝的他,卻在刹那間倒在他那未完的工地上,他怎麼會 會得下他的工作?他怎麼會舍得下他勞累一生的土地?他怎麼會舍得下他的親人?不,不會的 ,他不會忘記,我們也永遠不會忘記他,我們的好隊長,我的滿叔。

滿叔三十歲便開始接任第一生產隊隊長,其時農村實行責任製不久,擺在他麵前的第一個問 題便是水利。

我隊居全村下遊,全靠上遊的井水灌溉農田,其中有一半是靠緊鄰我村二隊的那口井水 ,那口井水因出在二隊,一直由二隊控製,他們占七分,我隊占三分。而他們井水下遊隻有 十 幾畝田,而我隊隻少要用它灌溉三四十畝,這種不公平的分法,我隊一直沒爭贏過來。滿叔 一上任,開始著手解決這個問題,向上級反映這種情況,向鄉政府打報告,也跟二隊隊長麵 對麵的談判過,鄉政府也派人考察過幾次,覺得我隊提出的要求合理,可那些世代居住在那 裏的農民,並不是你說了就算--自古沿傳下來的規矩,難道就在我手上廢了,要我愧對祖 先,愧對子孫,那是萬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