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事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
他一個字也沒再說,隻笑,因為這少年令他想起一人。
那個同樣敢和驚巧閣打賭的人。
驚巧閣立足江湖十餘載,普通人也許不知道,但在上流人群中,威名早已遠播。
而且人人都知道,“驚巧閣”既不是賭坊,老板也不是個喜歡賭的人。
在並非賭坊的地方,跟這種大人物賭博,隻怕任何人都沒有這種膽氣。
那個人偏偏開了先河,已經讓柳管事足夠吃驚,可是這少年的到來,偏偏又一次刷新了這項紀錄。
他已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覺得荒唐的很。
一旁的老者卻饒有興致的道:“我要是你,就絕不會跟他賭。”
他一邊說一邊喝茶,那模樣竟好像在談論一件跟他毫無關係的事。
這驚巧閣內看起來最不簡單的人,卻偏偏好像最隨便。
但少年卻好像並未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隻轉向嘉公子道:“你願不願意跟我賭?”
嘉公子當然願意。
近幾日,這少年的名聲已如病毒般瘋狂傳播。
相傳他已連挑五大用劍高手,所使用的招式卻簡單的很——快。
隻有快。
有時最簡單的招式,就是最厲害的招式。
這少年已用這種招式連勝五人,而且不落下風。
這種人也一定像他的招式一樣,簡單,耿直,沒有絲毫花俏。
就如同嘉公子。
可這少年卻偏偏出乎了嘉公子的預料,短短幾句話,他就已覺出這少年著實與他想象中有很大不同,比他想象中要靈活多變的多。
他一向不會拒絕這種人。
嘉公子問道:“你想怎麼賭?”
少年道:“你來定。”
嘉公子笑了。
他把桌上的四隻杯子集起,放到他們兩人的麵前,向著遠處一字列開:“這四支杯子,隻有一個是黃色的,每個人至少要拿兩個杯子,拿到黃色杯子的算贏。”
這場賭開始的快,結束的更快,因為兩人的動作實在難以捕捉。
僅僅幾道閃影過後,兩人的手裏俱已多了兩隻杯子,而黃色的杯子已赫然到了少年的手中。
這少年的身手之快,直是匪夷所思,連一旁的老者都不僅動容:“好快的身手,不愧是‘問劍少年雪庭飛’。”
嘉公子也歎道:“你贏了。”
少年並未搭話,而是轉向柳管事道:“我的帳是否已付清?”
柳管事苦笑道:“付清了。”
帳既已付清,少年便把劍解下來遞給柳管事。
那把赤裸裸的劍。
這把赤裸裸的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劍身既無特殊標記,也未注明出自誰人之手。
整個劍身平整光滑,甚至連一點刻痕都沒有,卻又並非是名匠品質。
這樣的一把劍,要如何尋得出處?
但柳管事卻隻看了一眼,便已把劍收下,好像劍上的信息根本就無關緊要。
驚巧閣經營這麼多年,積累了這麼多年的信譽,顯然很有一套自己的法子。
雇主把東西放在這裏,通常就隻需要等,好消息一定會有。
這些規矩少年當然知道,所以他隻問道:“我要等多久?”
柳管事道:“難說,有時三五天,有時幾個月。”
少年皺了皺眉。
“我現在可以走了?”
柳管事道:“可以。”
少年便轉身離去,他走的時候,連頭都沒有回。
他畢竟還是個直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