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陰遲寒負手而立,陰鷙般的眼神漸漸渙散,失去了平日裏的光彩,默默看著清澄離去的背影。
在他身旁出現一黑影,是從南陽城回來的絕念。“尊主真的殺了蘇軒朗嗎?”
陰遲寒淡漠地應了一句,並未露出多餘的表情。
絕念神色一怔,明顯有些驚訝,“他可是四方陰君之一,閻王知道定會怪罪尊主的。”
“若本尊被罰,南陽城的事一並交給你,看好無情,叫她不要生事端。”陰遲寒心裏有數,他必定會被嚴罰。身為鬼帝,掌管陰君與眾鬼差,卻因私情將陰君打得魂飛魄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屬下明白。現下南陽城中哀嚎遍野,冤魂不斷。我和無情費勁功夫,聯合鬼差都不能將所有魂魄收回地府,這其中恐怕有人在操縱。”
“本尊會查清楚。”陰遲寒望著遠處漆黑一片的南陽城,輕輕閉上雙眸。
絕念猶豫了一會,低聲說道,“尊主為了她殺了蘇軒朗,如今又讓她自己一個人回去大祁軍營送死,這是為何?”
“本尊不讓她回,她必然也要去,和以前的性子一樣。”陰遲寒緩緩閉著眼睛,感受到耳邊的微風掠過,腦海裏閃過她曾今的一切,包括她縱身一躍的瞬間。
已近黎明,清澄走至河邊,越發現越走越偏,這不是往軍營的方向。
眼前一片黑暗,濕漉漉的草地上,稍不留神就滑倒了,她隨手一扶,竟然摸到一個東西,是沾滿泥土的衣料。
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個人,匍匐於地上,頭顱深深埋進草地裏。
清澄用了些力氣,將那人扳過身子來,那人麵目全非,血肉模糊,伸手一摸,血液剛剛凝固剛死不久。
清澄輕歎了一口氣,準備遮住死屍的眼睛,手心剛剛觸及到死屍的一刻,那屍體嘴巴突然大張開來,張嘴就要咬清澄的手指。
清澄大吃一驚,好在眼疾手快迅速將手拿開,趕緊後退。
那死屍站了起來,朝清澄露出血盆大口,清澄趕緊往前跑,一點都不敢怠慢。死了的人竟還能複活?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死屍在後麵追,她拚命往前跑,氣喘籲籲終於逃脫了。
在前方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原來是進了南陽城,以往熱鬧非凡,燈火通明,此刻卻如死一般的寂靜。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城內,左右兩邊街道雜物散亂,貨物灑落,似乎這裏經曆過一場混亂。
突然聽到有人喊救命的聲音,前麵出現火光。有十幾名百姓朝清澄揮手求救,後麵追他們的也是死屍,張著血盆大口,突然有個婦人不小心跌倒了,那死屍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撕咬著婦人的血肉。
清澄看得膽顫心驚,南陽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街道兩側突然又躥出一些人來,是做將士打扮。他們手揮長劍,正在砍殺死屍。可不知從哪裏又湧出來許多的死屍,將那些將士團團圍住。
千鈞一發之際,一襲白衣飄飄,正是國師手執羽扇,奮力對抗死屍。幾番混戰,死屍越來越多,國師殷司處於下風。
清澄還在人群裏看到了無情的身影,她牽著鐵鏈拘魂,雖法力高強,也抵擋不了無數如潮水湧動而來的死屍。
無情轉身扯了國師的衣袖,示意他跟著自己走,之後他們兩個就消失在街上。
因為事情轉變太快,清澄還沒整理好思緒,不知發生了何事?
她感受到後背有股涼意,似是有水滴落在她身上。這一回眸竟看見張著大嘴的死屍,正貪婪地看著她,馬上就要張大嘴來咬她一口。
事情突然,她明顯愣怔,眼看著死屍的血盆大口朝她脖子襲來。她手臂上出現一隻手,將她緊緊拉住,一個踉蹌跌倒在一個懷抱中,她抬頭一看竟然是三王爺祁麟。再次見到他臉上倒沒有玩世不恭,戲謔的神色,反倒是神色凝重,麵露憔悴。
“南風,殺了這幾個。”祁麟對冷南風命令後,一手摟住清澄的腰身,一手扶住輪椅一側,奮力推行輪椅前進,盡快這個危險的地方。
清澄想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忍住了,畢竟此刻凶險,找到藏身之處才詳聊也可以。
清澄不經意間注意到祁麟的雙膝似乎有血液滲出,蹭到了她的衣擺上。他什麼時候受傷了?
被祁麟抱在懷裏,她一手撐著輪椅扶手,終於到了一處台階,再往上走是一處高台樓閣。台階處堆著許多的木板,應該是用來阻隔台階,以免那些死屍從樓梯口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