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覺得心裏憋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尤其是看到陰遲寒那緊皺的眉宇,泛白的雙唇,痛苦的神色。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給陰遲寒下毒威脅他,要他救祁嚴,她做錯了嗎?
撇過眼眸,她冷冷地說道,“隻要你答應救太子,我就給你解藥。若不是因為你,太子也不會去亂葬崗,性命垂危,這是你。”
她的話語突然被打斷,陰遲寒雙手狠狠抓著她的雙肩,手指恨不得嵌入她的骨頭裏,將她粉身碎骨。
灼烈陰森的眼眸,嗜血恐怖,狠狠瞪著她。
“你就那麼喜歡他?”他反問,憤怒的聲調沾染著不知名的哀傷和嘲諷。
清澄愣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眼眸裏倒映著他陰冷的麵龐,薄唇勾勒著笑容,那是冷笑。第一次他顯露出真實的情感。那冷笑真如奪命閻王。
“我。”她的話到嘴邊,遲遲未有說出口。
“本尊成全你。”他的聲音森冷,猶如從地獄盡頭傳來。
驀地聽到他的話,她的心跳好像靜止了,抑製不住的一點痛,慢慢地撕裂。
她緊抿著雙唇,斂下眸子,抬手準備扶住陰遲寒,要他坐下緩解痛苦。
可當她的手指觸及到他手臂時,他狠狠將她甩開,嫌惡陰冷的眼神,令清澄心裏極其難受。
他冷冷的聲調,一個字已說明一切,“滾。”
“好。”她也淡淡應承下,麵上雲淡風輕,心裏卻如刀割。
她移步走開,從書架上取出藥盒,將藥粉倒在水杯裏,放置在桌子上。
“解藥。”
陰遲寒眸子陰冷,周身寒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甚至都沒有走過去,大概是對她厭惡到了極點。直接手指輕點,杯子飛到他手中,隨後一飲而盡。
屋子裏的氣氛沉悶,籠罩著陰森寒氣,細嗅還有血腥味。
他用手帕輕輕地將唇角的鮮血擦幹淨,恢複往日高貴冷漠的君王風采,隻不過現在的他是十足的暴君。雷霆震怒,即使是血染塵泥,也不足以抵消。
清澄知道,她觸到了他的逆鱗,再難彌補。可如果不這麼做,又如何救得了祁嚴?
“是我在茶水裏下毒了,未曾想你會這般痛苦。”
他立在陰暗處,黑暗的光線將他籠罩,勾勒出夜色的霜重與冷肅,鬼魅之氣繚繞。
冷冽的眼神,積蘊著怒氣與狠戾。隱在暗處,猶如一頭猛獸,隨時都會跳出來,狠狠咬住獵物的脖頸,直到血竭盡而亡,他才會慢慢享用。
他沉默不語,對沈清澄今日的表現非常失望。
他是鬼身,不食人之餐,不飲人之水,輕則失去鬼神之力,重則魂飛魄散。
他早已察覺到她今日不同尋常之處,也知茶水有問題,但他依然以身試法。結果,出乎意料。她竟然下毒,平生第一次下毒,就是逼他就範,隻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
遲遲等不到陰遲寒的回答,清澄輕緩了一口氣,卻始終揮散不盡胸中壓抑之感。
“從一開始,你就算計好了。從你帶我去冥寶閣開始,那三張美人皮是引子,秦綾羅是替死鬼,太子是棋子,而我是傀儡。”清澄的語氣多是自嘲。
陰遲寒回眸瞥了她一眼,未曾想她這麼快就知曉了。
“美人皮,取自美人。你帶我去花樓看花魁,還救下花魁。可你身為陰間鬼帝,心冷如寒鐵,又怎會好心救人?而秦綾羅就是為那花魁而死,也是你的安排。因為秦綾羅的身份尊貴,朝廷一定會追緝凶手,凶手自然就是偷了煉魂石的人。你命我帶太子等人去亂葬崗,查詢線索,就是為了引太子入局,他是你的一枚重要棋子。他被將魂所傷,陰氣入體,性命堪憂,你自然喜聞樂見。有了皇家的助力,你要拿回煉魂石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清澄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我甘願成為你的傀儡,是我欠你的。可你不能讓我做害人性命之事,尤其是無辜之人。你的心機何其深沉?明明是陰間之鬼,還能將陽間眾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成為你的棋子,手段高明,我自認比不過你,索性直言於此。”
清澄眸光閃爍,琉璃玉瑕,可惜染上了悲戚與慍怒。從一開始,她就被陰遲寒利用了,這種任人擺布的心情,她深惡痛絕,極力擺脫,不惜用下毒一事,紓解內心陰鬱。
“基本屬實。”他就這麼吐露了四個字,以一臉的淡漠冷峻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