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嚴淡然自若,絲毫未受影響,鎮定冷靜,話語雖輕緩,卻像鋼鐵般幹脆,“三弟,說笑了,本太子不怕名聲變臭,隻恨大祁再有楊靖此類人。”
祁嚴麵帶微笑,似桃花迎麵,話語卻不留人情,他終於開始反駁祁麟的話語了。
祁嚴以國強民安為根本,駁斥了祁麟的危言聳聽。若從氣度上,的確是祁嚴略勝一籌。
祁麟唇角的笑容斂下,微微合上雙唇,內裏咬牙切齒。
“依本皇子看,太子才是說笑了。不要忘了我們大祁國泰民安,依仗國師庇佑。楊靖是巫師,與國師是一脈。你這麼希望看到楊府全滅,巫術一脈無人繼承嗎?你是何居心?”
祁麟搬出國師這尊大佛,在場的人也不敢反駁,與國師有關的話題,誰敢反對?
聖上臉上的神情凝重,似是在考量定奪。
突然‘啪嗒’一聲,祁麟手腕上的一串珠子掉在地上,四處蹦著碧綠通透的小珠子,發出‘叮咚’的聲音。
祁麟神色惱怒,看著那蹦跳的殘珠,他心裏煩躁極了。
祁嚴唇角勾起一抹輕笑,雍容輕然,微微彎下腰,撿起來其中一顆綠珠,再俯身攤開手心,看似溫和地看著祁麟。
“皇弟,好品味,這是上等的翡翠南珠。”祁嚴嗓音清澈,柔和,似青山綠水,有似暗湧波濤。
祁麟大笑一聲,邪勾雙唇,耀人奪目,“太子真識貨,可這珠子再珍貴,有了裂痕就隻是廢物,不要也罷。”說完,從祁嚴手心裏碾磨著珠子,衝著祁嚴挑釁一笑,又將珠子狠狠地扔了出去。
原本一些準備巴結三皇子的臣子,見此情況,都不知到底該不該將珠子拾起來。
祁麟心底不爽,他接連奚落祁嚴,都不見祁嚴動怒,反倒弄得自己煩躁憤怒起來。
雙手扶著輪椅,準備轉動之際,不湊巧,輪椅竟然碰到了地上那圓滑的珠子,他進退不得,還差點沒坐穩,真是丟人。
他輕輕抬起下頜,眉骨高聳下的雙眸深邃,充滿著怒意,狠狠瞪著祁嚴。
祁嚴仿佛沒看到他神情似的,絲毫不介意他所展現出的惡意。竟然還走過去,為他推輪椅。
這是祁嚴第一次為他推輪椅,在祁嚴雙手觸及到輪椅後背時,祁麟隻感覺到極大的諷刺和侮辱,他感覺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連雙腿都刺麻了。
而祁嚴如行雲流水般的順暢,輕輕俯身踢開擋路的珠子,似不經意間彎腰在祁麟耳邊說道,“你手裏的罪狀屬實嗎?楊靖真是畏罪自殺?”
祁嚴的話如微風拂過祁麟的耳尖,帶來的還有尖銳鋒利的沙子。
祁麟猛地回頭,先是憤怒地看著祁嚴,而後瞬間又勾起一抹邪笑。“多謝太子為本皇子推輪椅。”
祁麟憤怒,祁嚴竟然威脅他。那一刻他竟然感到全身發麻,連帶著那兩條毫無知覺的廢腿都痛得要命。祁嚴從來沒這樣跟他說過話。
在朝臣看來,太子敦厚賢良,寬容大度,麵對三皇子的挑釁,還能如此從容沉穩。
聖上思量片刻,祁嚴擺出的證據麵前,的確楊府家眷有參與此事,楊靖的女兒楊瑩也有利用巫術害人,難逃罪責。
“楊靖畏罪自殺了,也賜給楊瑩一條白綾吧,其他人流放。”聖上稍顯疲倦,不願再提起此事。他沒有想到楊靖如此膽大包天,利用巫術害人。皇家奉巫術為至上,但絕不會允許巫術控製大祁,掌握絕對的統治權才是最關鍵,至於國師那邊,他也要周旋一番。
祁麟不悅地瞥了一眼祁嚴,朝聖上說道,“楊瑩是巫術世家裏少有的女巫,如此賜死,不會不會傷及國師的顏麵,還請父皇斟酌。”
聖上也不是沒有這層顧慮,但畢竟殺了的是國公府的孫小姐。國公府的那些男人至今還在邊境駐守,惹怒了國公府,有可能威脅大祁江山。
祁嚴上前一步,筆直而立,神情自若,“楊瑩此前是公主伴讀,曾入宮中,也許這是楊靖刻意安排,意欲威脅大祁江山。”
祁麟聽之,大吃一驚。祁嚴竟敢如此妖言惑眾。若細查,楊瑩可是他暗中安排進宮的,若再被父皇知曉,他曾和楊靖有意結盟,那他可就落個造反的罪名了。
祁麟狠狠地瞪著祁嚴,手肘倚在輪椅兩旁,手握拳頭,青筋暴跳。微微眯著雙眼,眸底迸射出仇恨的目光。
昨夜他親口答應楊靖救他女兒,他不得不食言了。反正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楊靖都死了,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他是氣不過,今日祁嚴處處跟他做對,暗中警告,明麵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