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麵色不改,似乎看不見那五個人一樣,隻發號施令命眾人迅速趕路。
其他人都不敢上前,為那五個禦醫收屍,清澄也不願接觸。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趕路,一路上甚少有人說話。
到了晚上,他們歇在了一處破廟,明日就能見到人煙。大家都不說話,警惕地看向巫醫。
清澄睡著了以後,聽到響動聲,有人在翻她的行李,把她剩的唯一張餅拿走了。
她輕輕睜開眼睛,看見幾個人影接伴出了廟門。清澄猜想他們是要逃跑,一路風雨交加,艱苦無比,他們不僅受不了,還懼怕巫醫的報複,所以想先行一步到人煙處,等到一定時候才回宮中。
第二日清晨,原本二十人的隊伍隻剩下了十人。
有人以為那些禦醫是被巫醫害死了,準備去討個說法。
巫醫毫不懼怕,終於開口說道,“不聽話,你們都得死。”
其中一個禦醫識時務,趕緊勸服同伴,“聖旨言明,南陽之行,一切聽巫醫。我們還是遵從皇命吧。”
至此,此事終於翻篇了。隻是大家的心都有了裂縫,懷疑滋生,再無可能團結在一起。
中午天突然放晴,烈日當空,他們行走在泥濘路中,饑腸轆轆,連水源都不好找尋。每個人嘴唇幹裂脫皮,精氣神全無。
清澄走在隊伍後麵,小心翼翼地在手裏倒了幾滴水,擦在嘴唇上,舌尖稍品嚐到一絲甘甜,這其實已經是給她最大的安慰。
連續三天趕路,眾人叫苦連連。終於看到前方有古樸村落,散布在幹涸貧瘠的土地上。
她們走進村子裏時,已是落日黃昏。突然變天,狂風大作,夾帶而來的是漫天黃沙,天色昏暗如怒吼的怪獸,爪牙舞爪要將整個村子吞噬。
她們一行人趕緊躲在牆角下,鑽進了旁邊的一口大缸,才挨過這暴風沙的襲擊。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風聲漸小,再從缸裏鑽出來,每個人衣服上都是一層黃沙。以前知道南陽多是沙漠戈壁,可現在親臨其境,才真切能感受到條件有多麼的艱苦。
他們行走在廣闊的街道上,兩處酒樓店鋪全部用木板頂住,空無一人。往巷子深處走,才看到幾處房屋裏有燈光。
上前敲門,屋內遲遲不應。
清澄放緩了語氣朝裏麵說道,“我們是朝廷派來的醫師,專門為你們療傷治病,請您開開門,不會麻煩您的。”
過了一會,一個中年男人探出頭來,狐疑地問道,“你們真是來治病的嗎?”
那人見清澄是一女子,戒心減了一大半,最終將他們放進來了。
裏麵是一個偌大的院子,稍顯孤寂和破敗。
“我夫人和幼子,胳膊上有黃豆粒的紅斑點,碰一下就疼得要命。之前找了大夫說是水痘,可吃了藥也不見好。這可怎麼辦啊?”那男人愁容滿麵。
清澄讓他出來詳談,幾名禦醫進去探病。而巫醫進了這院子後,就好像無端消失了,這種情況多有發生,清澄便不管。
“他們都是宮裏的禦醫,醫術高超,肯定能治好您夫人的病,您放心。我們初來乍到,你們這看似繁華的街道怎麼顯得有些破敗呢?村裏的人不多吧?”清澄想要從這男人嘴裏套話,打探好消息。
“我們這村子處在沙漠邊緣,黃沙漫天,都是些窮困百姓住在這裏,方便通商。你們再往東走,那裏是綠洲又富庶,那才是南陽最繁榮的地方,有最大的交易市場,有精壯的戰馬和香甜的瓜果,還有珍貴的玉石。我本就在那裏有商鋪,奈何夫人和幼子生病,這才趕回來的。”
“那您明日還要趕去交易市場嗎?”清澄驚喜萬分,有人帶路那最好不過。
男人點頭,“肯定要去的,不通商我們哪有吃喝?”
“那大哥明日帶我們也一同去吧。”清澄一邊說,一邊拿出一錠銀子遞給那男人,那男人萬千感謝。
清澄又問了一句,“大哥可知軍隊在哪裏嗎?是否有經過你們村莊?”
“大祁的軍隊嗎?他們五天前有經過,去往東邊了,還征用了很多匹我們飼養的戰馬。戰場在東南方,這幾日很不太平,你們要小心。”男人說起大祁的軍隊,好似有些不滿。
清澄再探究道,“對了,大祁和淩邱打仗,沒有影響到你們嗎?還能正常通商?”
“怎麼可能沒影響,靠近戰場的一座城池被淩邱國屠盡了,屍體順著河流飄下來,慘不忍睹。百姓們養的馬牛羊,屍體都堆成小山了,還招來很多野獸。我們現在去市場交易,都冒著生命風險,生怕淩邱國的人攻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