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業的話讓他心弦絲絲觸動,說到了他心頭上。他甚是覺得委屈和不值。他身經百戰,有所曆練,已是而立之年,他太子一個毛頭小子,受命來戰場雖對他表麵上很尊敬,實際上卻獨斷專行。
“大哥,你臉上怎麼有泥?大哥,我從未見過你這麼狼狽。大哥,你還不驚醒嗎?他是未來儲君,從現在開始就要從我們秦家手中收回兵權啊,我們秦家早晚會被他打壓死的。”秦業一副痛心疾首,賢弟恭順的模樣,內心的真實想法隻有他自己知道。
秦肅想起今日躺在河潭裏,那些焦黑的屍體蹭過他的臉頰,觸過他的手臂,他就一陣惡心與憤怒。今日莫大的屈辱,絕對要報。
“進我帳中來,具體商議。”
秦業喜不自勝,“大哥,你終於醒悟了。”
兩兄弟徹夜長談,兩人先是爭執的麵紅耳赤,之後秦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最後他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終於妥協。秦業甚是歡喜,有了大哥的助力,他們一定能成功,獲得無上的權力。
祁嚴坐在書桌前,手執毛筆遲遲沒有落下,直到毛筆尖的墨水幹枯。
他猶疑,因糧草被燒一事是否要向父皇稟明,令朝廷運來物資。若被父皇知曉此事,是否顯得他能力不足?
最終他將筆尖輕輕蘸墨,紙上赫然躍上‘糧草報備’四字。為了戰事順利,給予淩邱國重擊,他必須麵對眼前的麻煩,隻待日後扳回一城。
第二封奏折是詳細敘述今晚戰事,首先稟明功績,不僅奪回歸寧鎮,還夜襲淩邱國,占據邊境三座城池。刺殺蘇世子的計劃成功,現此刻蘇世子生死難測,大祁軍隊宜趁勝追擊,大軍盡數逼近。有一事特向父皇稟報,秦肅戰事中疏忽職守,罔顧歸寧鎮百餘條人命,但念及秦家地位,不敢隨意處置,暫將其革職查辦,待父皇聖旨到。
將兩份奏折放進信封,交給旁邊的近身侍衛。他吹熄了燭光,轉身走進了旁邊的營帳。
剛邁進步子去,就看到旁邊的火盆裏炭火燒得正旺,桌子上的茶壺冒著熱氣,旁邊的茶杯裏有喝剩下的茶水。顯然這裏有人進來過,而且此人是為了清澄特地燒熱了爐火與茶水。
到底是何人敢在他的營帳裏,悠閑自得地烤火,品茶?估摸著也隻有候禦風這人,看來他和清澄有著特殊的關係。
床榻上躺著的清澄,緊閉著眼眸,呻吟著,“水,水。”
祁嚴驚喜萬分,迅速走到床榻前,關切地問道,“清澄,你醒了?”
清澄依然昏迷,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祁嚴的呼喊。祁嚴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眼瞬間黯淡了下去。抬手輕柔地撫摸著清澄的臉頰,她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原本柔嫩順滑的肌膚變得有些粗糙,但在他眼裏還是那麼清麗淡雅。
祁嚴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小心翼翼地喂給清澄喝,但清澄的嘴巴微張,茶水從她微紅的唇角流出,脖子衣領處也沾濕了。
祁嚴指腹捏著茶杯沿,眼眸緊緊看著清澄幹裂的紅唇,映著一道道血痕,惹人心憐。
祁嚴不自覺地抿了抿雙唇,嘴中含了一口茶水,準備渡水到清澄嘴裏。
俯身低頭,手掌輕輕扣在清澄臉側,鼻間溫熱的氣息漸漸地噴灑到清澄的臉上,鼻尖越發靠近,兩片唇瓣即將要貼上去的瞬間。
帳外突然響起異動,似乎是有東西坍塌。祁嚴迅速撩起帳簾,邁步出去查看情況。
祁嚴剛出去,帳內出現一個黑影,黑暗中,高挺的鼻側勾勒出優美的陰影弧度,顯得五官越發立體,薄唇冷冽如冰峰一角,神色嚴峻無比。一雙陰鷙的眸子盯著床榻上之人,晦暗不明,無法探究其中的意味。
他立於床榻前,拿起旁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水,唇色晶瑩,說不出的性感。他俯下身子,墨發流瀉,搭在清澄肩膀兩側。
冰冷的唇瓣緩緩貼上清澄幹裂的雙唇,將嘴中的水渡給清澄,末了伸出舌尖輕輕舔了清澄的唇,好似是在觸摸她幹裂的唇紋,不知何意。
冰冷的指腹摸上她的臉頰,冷冷開口道,“你的爛攤子還得本王來收拾。”他冰冷的話語中似乎夾著一絲怒氣,幾分無奈,帶著酸意。
他刻意選中此刻時機進來,就足以說明一切。冰冷絕情的目光中,視線裏容不下剛才即將發生的一幕,不知不覺之中,似是將她占為己有,不容任何男人對她有所接觸。
若是他不阻止,以嘴渡水的是人便是祁嚴。
不過照她這種為了男人拚命的性子,應該很喜歡祁嚴為她渡水。過了三百年總共三世,這種傻勁還真是沒變,隻是換了一個男人而已,不再是對他。前世他對她熟視無睹,罔顧她的付出,今生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