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農莊(2 / 2)

我在旁邊看得笑,卻沒做聲。

下午開始上訓誡課,地點是在農莊西北角上一處大四合院子裏,田柄在旁邊作陪,順便監督。

這院子的四周掛滿各種高粱葉子、穗子、草稈還有高粱做的各類灑掃用品比如笤帚、簸箕、筐子等,堆得滿滿當當的,不過因為擺放得整齊有序的緣故,倒也不顯得淩亂。

上課的是一位年紀大約五十上下的農人,黝黑麵孔上滿是縱橫交錯的深刻皺紋,雙手粗糙有力,藍布短衣上別著一片木牌,刻有田耿兩字,先生指著木牌自我介紹:“這是我的名字,由主事老爺親自命名,”言語之間狀甚得意,仿佛那是莫大的恩典,“主事老爺和我一起下過地,他吃過我種出來的高粱米,連說了三個好字。”

成才趁勢跟了一句:“老爺子您可真是好本事。”

沒料到田耿翻了個白眼,“我看起來很老?”

“呃……”成才幹笑,撓了撓頭,“師傅您不老,我這是尊稱。”

田耿又翻個白眼,“擔當不起,”撇了撇嘴,“古人說過,巧言令色鮮仁矣,隻有小人和女人才會動不動就吹捧別人,你看起來不像是女人,難道是小人?”

成才一張臉漲得通紅,“我不是……”

田耿板著臉說道:“小人從來不說自己是小人,說自己不是小人的都是小人,我可不替小人做專修。”

成才大是窘迫,額頭上熱汗都出來了,很想要解釋兩句,卻又不敢吭聲,生怕又說錯話。

田柄低聲笑出來,“小子,算你倒黴,田師傅是全莊子最青口黑麵的師傅,最不喜歡的就是沒有本事隻會奉承人的阿諛之徒,你記住了,以後別再觸黴頭。”

成才點頭哈腰,“是是,小人記住了。”

田耿瞪了田柄一眼,“田柄,辛苦你這樣年年如一日的替我宣傳,真是過意不去,你何不直接把我說成閻王爺算了?不必青口黑麵這樣含蓄。”

田柄打了個哈哈,“開始直呼其名,表示老兄弟你是真的不高興了,得,我走還不行?晚上收工請你喝兩盅,算是做哥哥的給你賠不是。”

田耿揮了揮手,“晚上再說吧,趕緊滾,不要妨礙我幹活。”

趕走了田柄,田耿正經開始授課,首先講的是高粱的外形。

“高粱的葉子和莖杆看來有點像玉米,但又不盡然似,和玉米相比,高粱葉子更加肥厚,葉麵窄小,有微小的鋸齒,割在皮膚上就像螞蟻咬過一般,不是特別疼痛,但是火辣辣的,也不好受;高粱的莖杆比較瘦小,花朵和玉米花相去無幾,是乳白色的,結出的穗子通常呈錘狀下墜,成熟的時候是褐色,沉甸甸的埋伏在金葉子裏邊,隻在晚風吹拂時才露出三分豐色。”

說話間順手撈了幾件樣本給我和成才觀察,一邊滔滔不絕。

“高粱喜歡生長在溫暖幹燥環境中,抗旱耐澇,因此可廣泛種植,不受地域之拘役。高粱的種植可分為春作與秋作兩種,春作播種期約在三月底至四月中旬,時間不宜過早,因早期播種氣溫低,生長緩慢,若是遇到倒春寒,容易枯死;秋作則宜選在五月下旬至六月下旬播種,時間不宜太遲,以免萌芽十分遭遇低溫,延遲成熟……”

成才可能對這些常識已經有所了解,聽得心不在焉,我卻很是專心,關於高粱,在今天之前,我都是一無所知的,田耿所說的每一句話,展示的每一件樣品,在我看來,都是那麼的新鮮。

晚上田柄安排了工人房給我和成才,吃過晚飯,我細細回想田耿說過的話,一一記錄在本子上,成才趴在旁邊歪著頭看我寫字,“對了,我好像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

我猶豫了陣,“元慶,二十二。”

成才咧嘴笑道:“我叫成才,家住劍州的白水縣,年紀比你小一點點,今年二十一,家裏有兩個哥哥,以後咱哥倆要好生相處,你寫字可真是端正,得空教教我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