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遂移師到大廳外邊的空地上,九小姐的轎夫護衛遞給成才一把長刀,成才掂量了下,覺著還算順手,對楊慎說道:“請大人賜教。”
楊慎一亮刀鋒,我就知道成才不是他對手。
他亮刀用的是七星跨虎橫刀勢,上步七星,退步跨虎,姿勢嫻熟,護衛得當,顯示他若非是勤於練習就是有豐富對敵經驗,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反觀成才,提刀橫在胸前,刀位高不足以防咽喉,低不足以護胸肺,顯然是缺乏正確指引自己摸索出來的,對普通人或許有優勢,和楊慎這樣的武官刀手較量,毫無懸念必定是輸家。
楊慎此時正是在氣頭上,難保交手的時候會點到為止,假使成才此次死於楊慎之手,我勢必難辭其咎。
我攔住成才,“你們不要比試了,我認輸就是。”
旁觀眾人都發出噓聲,有人說道:“元慶你太沒種了。”
楊慎冷笑,“都還沒開場比試,現在認輸會不會早了點?”
成才也躍躍欲試,“慶哥,讓我跟他比。”
我搖頭,“刀劍無眼,少試為佳,楊大人是山莊的貴客,你是我的兄弟,哪一方受傷,傳揚出去都不好聽,而且,”轉對楊慎說道,“這場比試,無論從方麵看,對楊大人都十分不利。”
楊慎冷笑,“我怎沒看出來?”
煙霞吃吃笑道:“是啊,元慶,對楊大人有什麼不利的,說來聽看?”
我想好說辭,字斟句酌說道:“楊大人勝了,人家會說他恃強淩弱,欺負平民,明知平民不敵,還要逼人下場,勝之不武;成才勝了,人家會看楊大人不起,覺著他腆居折衝府都尉之職,毫無真才實學,連個種地的長工都不如。”
楊慎冷笑道:“你手上功夫不行,口才倒是犀利,說的比唱的更好聽,明著方方麵麵替我考慮,安知不是因為你看出成才不是我對手,替他找台階下?”
我笑著說道:“大人,我不需為成才找台階下的,因為本場比試,對成才沒有絲毫損失。”
煙霞笑道:“說得我越發的好奇了,這話怎麼講?”
我說道:“成才是莊上的工人,小民小戶的,比試輸了,並不傷及他顏麵,如果因為比試受傷,或許更能博得人同情,即便因此損及到勞動能力,也是不需擔憂的,因為按照農莊生活手冊的規定,工人在莊內受傷,不管輕重,農莊得承擔工人基本生活費用,直至工人恢複勞動能力,設若工人無法恢複勞動能力,農莊須得終身贍養。”
田柄撓了撓頭,“好像確實是有這條。”
楊慎臉色變了變,沉吟著沒作聲。
田耿讚道:“小子有腦筋啊,道理一套一套的,比某些隻曉得舞刀弄槍的武夫可真是強太多了。”
煙霞笑道:“這樣看來,成才還真的是沒損失呢,”說著說著滿含深意看了成才一眼,“而設若他贏了楊大人,以雙方地位的懸殊對比,其人更會聲名大躁。”
我苦笑不已,煙霞這姑娘,為了挑起爭端,手段真是無所不用。
成才原本就鬥誌高昂,給煙霞一挑弄,更加熱血沸騰,一力想要掙開我,“慶哥,讓我跟他比,他頭前說你的書法是雕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住,今天非得讓他給你賠禮道歉不可。”
楊慎冷哼了聲,提刀在手,“賠禮道歉也可以,你贏了我再說。”
我死死拽住成才,“不行,不能比。”求援看向九小姐,希望她開口阻止。
事情本身就是因為九小姐無端的不悅,煙霞為了逗她開心,才生出來的,所以能平息鬧劇的人,也非九小姐莫屬。
然而九小姐小臉繃緊,拿著絲帕站在七小姐身後,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自顧自的看著天邊流雲,對現場一觸即發局麵完全視若無睹,她旁邊的煙霞抿嘴輕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甚至還偷偷衝我眨眼,令人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七小姐微蹙雙眉,視線在我和九小姐之間來回打轉,若有所思卻又不言不語。
成才叫道:“慶哥你放手。”
我哪裏肯放。
圍觀的工人唯恐天下不亂,紛紛起哄:“元慶你個大姑娘養出來的東西,膽子沒有二錢重,什麼真章都還沒見,自家先怯了場子,真正是丟盡你元家十八代祖宗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