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滔滔不絕的介紹:“龐師傅是我見過刀法最好的捕快,他原本是個江湖遊俠兒,兩年前田老爺子護送貢酒進京,回劍南的路上,在豫州附近的蔡武郡,被山賊打劫,幸好龐師傅出手相救,才幸免於難,老爺子因此對龐師傅厚愛的很,把他請回劍州,最初是做護院,去年黃安縣出了一宗大案子,縣令的女兒盈川小姐被歹徒劫持,問老爺子借調龐師傅幫手,結果破案之後,盈川小姐看上龐師傅,非得要嫁給他,老爺子沒辦法隻好割愛,從此以後龐師傅就在黃安縣做捕快,黃安有如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郡治,龐師傅可是功不可沒的……”
我由得他口若懸河,與龐師古互望著發呆,各自在對方眼中都看到自己的恐懼和驚詫,卻又強製鎮定,以為別人不知情。
高季眼波閃爍,試探問道:“元慶,你們從前認識?”
我躊躇著還沒作聲,龐師古先開口了,“元爺,我聽楊大人說,你從前在長安書學院裱過畫,想必裱畫技藝超群,小人的拙荊恰好喜愛描畫些山水,家裏堆積有好些字畫,雖然不堪入方家之眼,好歹是自家辛苦作業所得,小人是個粗人,不大懂得個中的意蘊,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把字畫裱的好看一些,博她歡心片刻,可是又一直找不到師傅傳授技巧,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真是萬分慶幸,就不知道元爺肯不肯賞臉,到小人下處住上一宿,傳授小人一些手藝?”
我心念千百轉,龐師古既然肯順著我裱畫師傅的路子走,也就意味著他不想在楊慎跟前拆穿我的身份,那麼他要我去他住處是準備做什麼?
楊慎假裝生氣的敲了龐師古一記,笑罵道:“龐師傅,我是請你來挑戰元慶的,可不是要你拜他為師。”
龐師古淡淡說道:“楊大人,不用比試了,我肯定不是元爺的對手,”他輕歎了口氣,“因為元爺不僅資質好,教元爺刀法的人,更是普天之下再難找到的刀法名家。”
楊慎奇道:“聽你口吻,好似跟他很熟?”
龐師古臉上微微變色,高季見狀,帶過話頭替他解圍:“小人不才,區區一點威名,實在不堪龐爺誇獎,不過元慶的資質確實是不錯的,步伐靈活,骨骼輕盈,這一點隻要有心,都能看出來。”輕描淡寫幾句,既做了解釋,又半點痕跡不露的暗示龐師古他是教我刀法的師傅,不可提及將軍。
龐師古原本就悔自己失言,此時連忙順勢笑道:“高爺謙虛了,你刀法之犀利,整個劍南道無人不曉。”
高季曬笑,一雙漆黑眼珠若有所思審視龐師古,片刻將狐疑眼光投向我,似是詢問,我微不可見的點頭,高季驚詫揚起眉毛,垂在腰際的左手悄悄伸出兩指,做了個殺頭的手勢,我輕輕擺手,龐師古為何能夠生還,又為何肯替我保守秘密,兩件事沒有弄清楚之前,不可貿然殺他。
楊慎疑惑的撓頭,看著高季,“奇怪,我咋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高季這號人物呢,”話一出口立即察覺對高季不大尊敬,慌忙賠笑道,“我沒有藐視高爺的意思。”
高季虛虛笑道:“些微的幸名,真正是不足掛齒,楊大人沒聽說過,那是天經地義的。”
楊慎尋根問底,“但是龐師傅明明說,你在整個劍南道都聲望襲人,”苦笑出聲,“我這個折衝都尉可真是白做了,自己轄區有這樣一尊大神,卻一點不知情,真是有虧朝廷給我的俸祿,慚愧,慚愧。”
高季麵不改色的笑著寬慰楊慎,“楊大人不需自責,在下一向隻在江湖活動,不從軍不進官府,兩處都沒有留底,又沒有得力的親戚朋友幫忙宣揚,你自然不會有機會聽說我名頭。”
龐師古附和道:“是的,小人以前在劍州給田老爺子當護院,也不知道高爺其人,直到去年調任黃安縣衙做捕快,天天辦案到處跑,才對他有所耳聞,至於高爺的刀法,提到的人沒有一個不翹指頭稱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