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搶先說道:“我想知道,契苾光將軍是否還活著?官家都說兩年前他帶著十九萬人西征處月人,在黑崖子玉碎,但我總是不相信。”
鄭仁泰略一沉吟,說道:“我不肯定,但應該還活著。”
我們三人都是一驚,尤其張懷光,驚喜交加,低聲問道:“元慶,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苦笑,“不可能,將軍是我親手刺死,親手掩埋的。”
張懷光眼神一黯,勉強笑道:“那為什麼鄭仁泰會有這樣想法?”
六小姐問道:“鄭公這話有什麼依據?”
鄭仁泰沒做聲,四下看了看,六小姐察言觀色,笑著說道:“鄭公放心,這裏是我私人的宅院,沒有我園子裏邊人帶領,誰也不要想進門,你有什麼話隻管說。”
鄭仁泰笑道:“那就好。”
九小姐眼睛發光,按耐不住欣喜催促道:“鄭公,你快說,將軍現在哪兒?”
鄭仁泰卻笑,說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他西征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他。”
九小姐頗是失望,六小姐說道:“那你如何肯定他還活著?”
鄭仁泰遲疑了陣,說道:“個中的秘密,說給六姑娘和九姑娘聽聽其實也無妨,隻是不要外傳,以免生是非,”頓了頓,“我之所以相信契苾光還活著,有兩個原因,第一,我沒有看到他的屍身;第二,西征之前,我曾經送他一樣物品,西征之後,又快遞他一樣物品,這兩樣物品任何一樣落在外人手中,都會引發騷動,但是這兩年來我明查暗訪無數次,沒有得到一點消息,所以我猜想,是他自己在保管那兩樣物品。”
六小姐試探問道:“是什麼物品這麼貴重?”
鄭仁泰搖頭,“不能說是貴重,隻能說是非常有用,兩樣物品,一樣是鸞鳴刀,一樣是十全麵具,都是前隋朝柱國大將軍長孫晟大人從西域突厥國帶回來的,前隋長孫晟大人善彈工射,矯捷過人,箭術尤其出眾,有一箭雙雕之勇,他十七歲駐守西域,到五十四歲回中原,在西域駐紮足足三十七年,突厥國三代可汗對他都尊崇有加。鸞鳴刀和十全麵具,是突厥最強盛時期第一汗王始畢可汗親手贈給長孫大人的,鸞鳴刀的造型奇異之極,不僅鋒利,吹毛立斷,而且在刀鞘的內層另外還設置有夾層,用來置放藥粉,啟動夾層的按鈕,是位於刀鞘封口處的一根柔軟金絲。”
我心下一動,自身上摸出鸞鳴刀,借著瞭望口的光線,翻來翻去細看,果真在封口處發現一條細如發絲的金絲,拉動那金絲,刀鞘內傳來微弱聲響,緊接著一股奇異的藥香傳了出來。
石洞很小,藥香散漫開,張懷光和王吉也都聞到,驚異道:“是什麼藥粉的味道?”
我搖頭,“不知道。”
又聽到鄭仁泰說道:“除了鸞鳴刀,那套十全麵具,出自西域最有名的刺青師傅速霍角之手,此套麵具共有十張,張張薄如蟬翼,戴在臉上和真人肌膚相去無幾,我費盡心力找來這物品之後,召集了該時長安最巧手的四名麵具師傅,日夜趕工又仿製出數十張,一並都差人快遞給了他,事後更將四名麵具師傅悉數滅口以策安全。”
六小姐大奇道:“我聽得糊塗死,鄭公,你送將軍鸞鳴刀,或許還可說是你讚賞他,但是連夜趕製麵具帶給他,是為什麼?至於為了安全起見將麵具師傅滅口,又是為什麼?”她心竅玲瓏,略一沉吟,倏然明白,“難道有人要暗害將軍,你有意救助他,又不願給人知道?”
鄭仁泰曬然輕笑,低垂著長眉端起涼亭石桌上茶碗啜茶。
旁邊的鄭光弼見六小姐急迫神情,有心討好她,陪笑問鄭仁泰道:“叔叔,是不是這樣?”
鄭仁泰慢條斯理放下茶碗,“我隻知道,參與該次西征的所有人等,全部都會死,其他一概不知情。”
六小姐最初還是為著張懷光的麵子,打起精神發問,如今是完全給鄭仁泰挑起好奇心,“為什麼?十九萬人可不是個小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