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間,張懷光私下找到燕十三,獲悉他的安排,略感心安之餘,又問道:“這件事要不要說給田烈等人知道?”
燕十三搖頭,“元慶既沒有意思要問鼎皇庭,那麼方盒的秘密就越少人知道越好,甚至我們自己,等元慶脫險之後,也要竭盡全力忘記這件事,讓它在太宗陵寢永不見天日吧。”
三天後長孫詮過錦繡山莊,拿走鑰匙的同時,順便捎來一個包裹,說是元慶給燕十三的,請他埋在驃騎營神台地下。
長孫詮走後,燕十三打開包裹,看了一眼,頓時呆住了。
九小姐探頭看到,尖叫了一句,“是元慶的腰牌!”當場就想撲過來搶,給郝貴瞪了一眼,畏縮著沒敢上前,眼巴巴的哀求燕十三,“十三,我要那塊腰牌。”
燕十三指尖顫抖,旁邊張懷光也眼眶發紅。
六小姐問道:“懷光,怎麼了?”
張懷光用力隱忍眼眶淚水,平靜說道:“你知道驃騎營神台是用來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
張懷光一字字說道:“那是驃騎營用來供奉死難將士腰牌用的。”
九小姐麵色刷的雪白,產生說道:“元慶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想活了?”
燕十三定了定神,收起腰牌,納入懷中,沉沉說道:“我們動作要快,”他深吸口氣,“以免遲延發生變故。”
眾人聽得心下都是一沉,不敢細想燕十三言語的深意,張懷光說道:“這幾天我和田烈都在日以繼夜研究閻立德提供的舊長安地質圖。”
燕十三問道:“結果如何?”
張懷光苦笑,一籌莫展道:“不知道是哪裏出錯,宇文鎧繪製的地圖和我們當下環境完全不符,加上他幾乎沒有注解,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進展。”
燕十三無言,郝貴低聲歎氣,“這可怎麼辦?”
高季說道:“或者,我們幹脆找了閻立德來解讀算了。”
燕十三搖頭,“不行,”他出了會神,想到一件事,問張懷光道,“你說地圖上沒有注解?”
“是的。”
“那你們是如何定位的?”
張懷光解釋道:“宇文鎧做這地質圖的時候,當間標有一處紅點,所有建築以紅點為基準向四方輻射,人工修建的地下河道分布也以這紅點為出發點,和原有的地下河縱橫交錯,我們因此斷定,那紅點就是現在長安宮城……”
燕十三打斷張懷光,“錯了,懷光,那紅點肯定不是長安宮城。”
張懷光和田烈麵麵相覷,“為什麼?”
燕十三說道:“你不是長安人,對長安可能不大了解,我自小在長安長大,在我印象中,本城的飲用水一直是經由地上渠道從別處引來的,因為古井裏邊抽取的地下水,都是鹹鹵硬水,隻能用來洗衣種菜,不能食用。”
張懷光茫然道:“這和長安宮城定位錯誤有關係麼?”
九小姐心下一動,答了一句,“當然有關係,地下水的質量和埋藏深度,會影響土壤的性質,進而影響作物的生長,春秋戰國時候有一位博學的政治家晏嬰,就曾經形象的說過,桔生淮南則為桔,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言者何?水土異也。生長在淮河南邊的桔樹,移植到北邊後就結不出好的果實,原因在於兩地水土不同。他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燕十三說道:“對,是這樣的。”
九小姐受他肯定,精神一振,接著說道:“長安地靠渭水,自久遠的秦國開始,始皇在渭水以南修建鹹陽城,隨後興起的大漢國也在這裏建都,他把皇都向東南挪動二十裏左右,建成最初的長安城,此後數百年戰亂,長安不再是皇朝都城,一直到前隋朝,文皇帝才重又定都於此,但是他放棄了舊城,將城市的位置向東南挪動了二十裏,取名叫做大興城,高祖皇帝奪了楊家天下,繼續使用大興做皇都,改回原名長安,又對皇城做了大幅改建,從前舊宮大量建築拆建出給朝廷要員居住,新建的皇家宮殿向南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