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旁,白色的百合安靜的沐浴在陽光下,幾枝花影落在病床前,恰巧與那人的影子交相成應。
除去剛才開門時的幾聲言語,病房再次恢複了安靜。
思涼凝著那張沉睡的小臉,眉眼間有淡淡的倦色。昨晚半夜,小念突然開始發燒,連帶著夢囈喃喃,她一夜都沒能睡下,但幸好打過針後燒很快就退了下去。
伸手理了理小念額前碎亂的發,餘光掠過床側,她垂下眼簾,又替小念撚好被子,站起身,目光迎向窗外,
“我們出去談談吧。”她說的清淺,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波瀾。
司遲微微皺起眉,看了她一眼,邃轉身走出病房。
醫院後的一處草坪,
思涼看向不遠處的那抹身影,腳步頓了頓,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不要轉過來。”看著他身形微動,她有些急促的喊道,
英挺的身形動了動,卻也沒有回過身。
她立在他的身後,淺白的唇角勾起一泓弧度,眼角微潤,目光一瞬不瞬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原來不管他曾經如何傷害過她,她還是無法將他徹底的排除在心房之外,心髒還是會因為他的出現而紊亂的跳動。
其實在那醒後的四年裏,她不是沒恨過,從知道另一個孩子死亡的那一刻開始,她的恨甚至就沒有消停過,但時間總會消磨掉一切,那些曾經的傷痕也早已經結痂愈合,然後脫落,長出粉色的新肉,雖然痕跡還在,但那份痛卻已經消失了。
所以,她很不小心的以為,隻要像蝸牛一樣,遇到危險時縮在那個小小的蝸殼中,就再也不會受到傷害了。
可是,她錯了。
小念的事雖然不是他的原因,但她膽怯了,曾經那些像窒息一般的恐懼感再次席卷而來,她要離開這裏,這裏的一切,她都賭不起。
司遲久久的站立著,眉心攏起,卻沒有轉過身,因為知道她還在。
“阿遲。”清淺的聲線如同一泓清泉,瞬間注入他的幹涸的身體,這個稱呼,她很少叫,除去多年前那些個迷離的夜晚,她在他身下低吟淺喘時才會喚出口。
喉嚨口驀地有些發緊,他低低的應了聲,“嗯。”
又是一陣沉默,她在思考,該如何開口,他的心底卻開始隱隱不安,眉心的川字也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深。
“你要說什麼!”
他的語氣有些重,卻還是沒有轉過身。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他的身側,語氣輕緩,帶著絲乞求。
“放我們走吧。”
濯亮的眸子緊緊的凝著那道身影,她看到他輪廓分明的下顎因為怒氣繃緊的像即將開弦的箭,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繃的極緊。
她靜靜的等待著,雙手卻早已絞緊,她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憤怒的拒絕,然後諷刺,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期望那一絲細微的可能,哪怕那是他最後一點的柔軟。
緊繃的線條緩緩的放鬆,他微側過頭,黑沉的眼眸映著淺淺的笑意,一如他唇側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