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出來,搖著頭說:“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但病人的排斥現象已經無法阻止,也就這兩三天的時間了,好好陪她吧。”
也就這兩三天的時間了,好好陪她吧……
好像做夢一般,舒舒完全不能接受這個消息,她拉住醫生的胳膊不讓醫生走,“醫生,你騙我的吧,我媽明明好好的,她還跟我說複查結果一切正常,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醫生更正道:“看來,她都瞞著你啊,我已經再三提醒她趕緊住院治療,但她一直都婉言拒絕,不過她這樣我也能理解,再活幾個月跟再活幾天,沒什麼區別。”
“醫生,你說什麼?”看來,母親瞞了她很多事情啊。
醫生歎了口氣說:“她動完手術之後兩個多月,又出現了排斥現象,考慮她身體的因素,隻能用藥控製,但是情況並不樂觀,那時候我就告訴過她,多則一年,少則半年,唉,她早就放棄治療了,所以連半年都挨不到。”
舒舒揪著醫生的衣袖不放,“不會的,醫生,您千萬要救救我媽媽,求求您了……”說著,她噗通一聲跪下,生硬冰冷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媽媽,求求你了。”
醫生拉著她,為難地說:“我們已經盡力了你起來,別這樣。”
醫生和護士都拉著她起來,她跌跌撞撞地走進裏麵,看到病床上母親蒼白的臉,正朝她淡淡地笑著,她完全奔潰了,撲到病床前大哭,“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傻孩子,一年是死,半年是死,三個月也是死,何必浪費錢?”舒寧沒有多少力氣,氣若遊絲,但她還是盡力地笑著,說著。
“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孝,做了那麼多錯事。”
“不是你的錯……”舒寧慢慢閉了閉眼睛,又用力地撐開,“媽好累,想休息一下。”
舒舒慌了,轉頭看著儀器邊的護士,護士淡淡地說:“她的腎功能已經衰竭,她已經很累很累了,讓她睡會兒吧。”
“媽……”她猶豫著,真害怕母親這一睡就永遠不起。
舒寧會心地一笑,“媽還扛得住,沒事。”說完,舒寧慢慢閉上眼睛。
外麵風雪越來越大,整個夜空都是綿綿的暖黃色,鵝毛般的大雪洋洋灑灑地從天而降,很快就給大地蓋上了一層厚被子。
這突如其來的大雪,給這個城市帶來了驚喜,也帶來了災難。高架橋下的一場車禍,把T市的主要幹到堵得水泄不通,因為大雪,在外遊玩的人都趕著回家,因為大雪,視野模糊路麵打滑,造成了六車追尾的連環撞,也因為這場大雪,淩喬被堵在了路上,原本一小時就能來回的車程,等了兩個小時還不見疏通。
舒寧在重症監護室睡著,裏麵不能住家屬,舒舒隻能在外麵等著。
守在外麵的還有其他一些人,有的哭得雙眼通紅,有的神情有些木然,這些人的親人都在裏麵,與死神做著殊死的搏鬥。
不管什麼身份,不管來自哪裏,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有護工過來趕人,婉言相勸:“各位,都回去睡吧,這大冷天的呆在這裏很冷的。”
但是,沒有一個人應他,也沒有一個人離去。
護工搖搖頭,歎了口氣又返回了裏麵。
“喂,林醫生,是我!”淩喬看著外麵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一點辦法都沒有,“舒舒的母親情況怎麼樣了?”
“很不好,可能就這幾天的事了。”
“舒舒人呢?”
“我監護室外麵守著,讓她在我辦公室休息她也不肯,固執得很。”
“我在XX路上,堵得很,無論如何幫我照顧一下她,還有她的母親。”
“嗯,這個你就放心吧。”
林醫生掛了電話,轉回頭來跟唐又晴說:“淩喬堵在半路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的腳還疼嗎?”
“謝謝林醫生,打了止痛針好多了。”
“那就好,有事叫我吧,我得去看一看舒舒的母親。”
“好的,您忙。”
病房裏熄了燈,唐又晴打亮床頭的台燈,慢慢下了床,摸索著坐上輪椅,出了病房。
寂靜的深夜,電梯的聲音尤為響亮,大家都朝裏麵看去,唐又晴坐著輪椅從電梯裏麵探出頭來,但她並沒有出來。
唐又晴一眼就看到了舒舒,她朝她招手。
舒舒真心不想理她,女人跟女人之間的感覺很微妙,愛著同一個男人的兩個女人之間,更加微妙,唐又晴有何用意,舒舒一點都不想知道。
“舒舒,過來一下!”唐又晴的聲音不大,可在這裏,卻是十分擾人。
舒舒為難了一下,看到身旁正在打盹的大哥一下子被驚醒了,若她不隨唐又晴去,不曉得唐又晴又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