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哈爾濱流行一句俚語:“哈拉不紹。”
“哈拉紹”是俄語中“好”的音譯,那麼“不好”呢?聰明的市井中人予以“哈拉不紹”,成了一句令人玩味的妙語。
在俄語中,“哈拉紹”(хорощо)的詞根是無法分割的。但“哈拉不紹”的創造人以極大的魄力將其斷然剝離,中間嵌入一個簡潔的“不”字。如此,“哈拉”成了一回事,如同是一種情形、勢態或心緒,而“紹”表達圓滿或美好,其中的執法人是來自漢語的“不”,像裁判一樣。
在哈爾濱,人人都明白“哈拉紹”的含義,如今又添了“哈拉不紹”。連俄國的商人也憤怒地指責中國的假煙假酒,實在是“哈拉不紹!”如果你跟一個小姐調情,她可能輕蔑地告訴你:“哈拉不紹。”
這種造詞法是一種反文法甚至反文化的行為,它不會是文人造的,但生命力強。在漢語中已經站穩腳跟的一些外來語(外來語與漢語的結合詞)中,也有反文法的詞,如“拖拉機”,音素為三個,詞素為兩個,如今亦暢行於語言領域。一些在本世紀純用漢語詞素造的新詞,如“汽車”、“火車”,細究起來也令人不知所雲,表達不了燃油發動機與蒸氣機列車的特征。如今把內燃機車稱作“火車”也無人奇怪,雖然車上無火,並且禁火。國務院下設的“鐵道部”不叫“鐵路部”,但要管理鐵道之外的車務與站務。語言的活力差不多取決於新詞彙的生殖能力,這中間的創造過程是混沌無序的。新詞能不能存活,在乎它在大眾口語中的使用頻率和持久性,否則便消失,哈拉不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