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出了焱京,淩文宸就翻身下馬進到淩淺月的馬車裏,揮手讓裏麵的侍女出去。
“太子殿下。”
侍女聞言行禮過後魚貫而出,隻是錦繡在出去前不著痕跡地瞥了淩淺月一眼,眼神複雜。
侍女才出來,就聽裏麵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然後是淩淺月那委屈的聲音,“太子哥哥。”
馬車裏,淩淺月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雙眼含淚委屈地看著淩文宸。可是淩文宸不為所動,沉聲問道:“說吧,你怎麼會和前朝餘孽勾結在一起?”
淩淺月自小在皇宮長大,幾乎從未出過皇宮,她是怎樣與前朝之人搭上的呢?而且那些人與淩淺月搭上線又有什麼好處呢?淩文宸想不通。
“太子哥哥,我,我沒,我不知道他們是前朝餘孽。”看著淩文宸淩厲的眼神,淩淺月結結巴巴地回答。
“那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是,是錦繡,那些人是錦繡安排的……”
“你身邊的那個侍女?”淩文宸有些意外。
“是,她說隻有李香寒死了,我就可以嫁給寒王。”淩淺月越說聲音越小,但還是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淩文宸心中一驚,忙命令道:“來人,給本太子將公主身邊的錦繡抓住!”
可是很快,就有人回稟道:“回稟太子殿下,錦繡已不知所蹤。”
這也證實了錦繡果然有問題。
“快派人去尋找!”淩文宸沉聲吩咐,然後才麵色難看地訓斥淩淺月,“看你做的好事,竟然如此聽信一個侍女的話!你可知道要是刺殺成功了會有什麼後果?”
雖然不知焱皇能將這位永寧公主李香寒看重到什麼程度,但是武擎冽此人他還是清楚的。從第一次交手開始,他就知道這世間萬物都不曾被他看在眼裏。而那些無論是真心還是帶著目的接近他的女子,最後的下場都是還沒靠近他就被他下令以殘忍的手段處置了。
可是對於李香寒,他不僅讓她近身,目光更是隨著她而動,眼中除了她仿佛就看不見別的了。
一向冷心冷情的武擎冽有一天居然會愛上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未長成的女人,盡管覺得很玄幻,但是淩文宸從武擎冽看向李香寒的眼神中看出武擎冽是真的將她放在了心尖上的。
如果一旦刺殺成功,那麼接下來淩國麵對的就是武國和焱國兩方的責難。別看武擎冽現在在武國好像舉步維艱,但是作為曾經甚至是一直以來的對手,他自認為對武擎冽還是很了解的。他不可能會陷入那樣的絕地。
淩文宸將結果說得如此嚴重,淩淺月縮著身子,喃喃地說道:“我,我不知道會有這麼嚴重。而且錦繡說了,那些是死士,不會透露出我的消息來的。”
從見了武擎冽第一眼起,淩淺月就對他心生愛慕,隻是他的身邊已經有了李香寒。原本她還信心滿滿的覺得隻要武擎冽見到了她就知道她比李香寒好上百倍,會棄了李香寒而愛上她。隻是她沒想到即便是真的見麵了,武擎冽眼中卻從未有她,竟是連多看一眼都不曾。
這讓一向心高氣傲,惟我獨尊的淩淺月如何甘心?
錦繡是淩淺月貼身伺候的宮女,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對於錦繡的話,淩淺月幾乎是偏聽偏信。
當初在焱國的宮宴上,淩淺月的改變正是因為錦繡的勸說,也是錦繡給淩淺月出的主意,更是錦繡給淩淺月找來的殺手。
錦繡說那些人是死士,即便刺殺失敗也會立即咬破口中的毒藥自殺,不會泄露淩淺月的消息。
淩淺月並不會去想錦繡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也不清楚什麼樣的人或勢力能養得起死士。所以錦繡一說,被恨意衝昏頭腦的她立即同意了。
“蠢貨!”
淩文宸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還在害怕與委屈的淩淺月,然後丟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馬車。
淩國使臣離開的第二日是武國的人離開的日子,也是武擎冽離開的日子。
盡管昨晚二人已經話別,可是隻要一想到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與心上人兒見麵,武擎冽心中就有萬般的不舍。要不是此時這裏聚集了太多的人,武擎冽恨不能狠狠地抱著心上人,與她訴說自己的衷情。
“寒兒一定要記得想我!還有,不許多看別的男人一眼,尤其是那個蘇哲。”武擎冽霸道地說道。
蘇大夫的身體生在逐漸好轉。這一好轉就關心起了蘇哲的終身大事。雖然知道蘇哲與李香寒不可能,但畢竟到現在蘇哲心裏還有李香寒,所以武擎冽對此表示十分不放心。這話從昨日開始不知已經被他說過多少次了,到現在還不忘囑咐。
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李香寒心道:難道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不過此時此刻,她也沒心思調侃他了,隻是連聲應是。
“四皇弟,咱們該啟程了。”武擎宇突然催促,語氣很不好。
“好了,快上馬吧,時辰到了。”李香寒輕輕推他。
終是忍不住,武擎冽狠狠將人摟入懷中,然後放開,利落地翻身上馬。
“等我回來娶你。”
留下這麼一句話後,武擎冽開始隨著隊伍啟程。李香寒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立在原地,看著隊伍緩緩離開,直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公主,咱們回去吧。”明月輕聲勸道。
李香寒聽而不聞,仍舊靜靜地看著武擎冽離開的方向。良久,她在轉身回到馬車上。
武擎冽離開之後李香寒很忙,為了幾個月後的及笄禮以及婚禮。雖然都是宮裏在操辦,但是量尺寸、試衣服甚至一些重要的首飾什麼的也要她過眼滿意後周皇後才會留下來。況且公主府的鄭氏如今還有了身孕。
鄭氏如今也算高齡產婦了,而且在這條件落後的古代,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上走一遭,所以李香寒要抽出時間打理她的飲食,既要補充營養又要防止補得太過,以免胎兒長得太大不好生產,還要監督她每天都要保證一定的運動量。
除此之外,她還要時不時地進宮表示孝心。
期間武擎冽一直保持著三天一次的通信,這頻率,讓李香寒都忍不住為傳信的信鴿產生了同情。
信中除了訴說自己的思念之外,還有武國的局勢。
對於這個從一開始的不重視到後麵一直打壓著的皇子要娶焱國的公主,武皇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因為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讓他看重的二皇子娶的,隻是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如果他硬要破壞的話會影響兩國的關係,朝堂上的大部分臣子都是不同意他破壞的,所以他隻得憋屈地忍了。
不過武皇倒是對武擎宇愈發的看重了,每日的奏折許多都是交由武擎宇批閱,甚至是拿主意。對此,武擎冽卻是冷冷一笑,然後準備自己大婚的事了。
每次看完信後她都要回複,要不然下一封信裏就全都是武擎冽的控訴了。李香寒對此表示既無奈又甜蜜。
李承武的爵位是虛職,沒有什麼事需要他操心的,女兒的婚事他除了多給些銀票給女兒傍身也沒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每日除了大半的時間用來陪伴鄭氏,其餘時間都是放在了當初買下的荒地上。
經過幾個月的整理,荒地顯然已是上了正軌:蓋了幾座小院,又種上了瓜果蔬菜,李承武甚至還讓人挖出來一個池塘,種上了蓮藕,說是為了以後夏天去那裏小住可以賞荷,秋冬季可以吃上蓮藕。
眼看著距離八月越來越近,鄭氏差不多五個月的肚子已經微微凸起,而李香寒的及笄禮也快要到了。
“相公,寒兒出嫁咱們要不要請爹娘他們來京城?”鄭氏在李承武的陪同下沿著公主府裏的池塘邊的小路散步,想到李家村的爹娘以及兄弟,不由得問道。
沉吟了片刻,李承武說道:“娘行動不便,不知爹是什麼想法,還是先派人回去問問爹的意思吧,要是他們願意來的話就將他們接來。”
“大哥和三弟一家應該是要來的吧?”
雖然李承武三兄弟早已分家,但是富貴迷人眼,自從李承武被敕封後,恐怕他們的心態都變了吧?要是他們趁機提出留在焱京可如何是好?
鄭氏的憂心並不是多餘的,大房那邊就不用說了,三房因為小張氏的原因,李承平隱隱有些受到影響,光是李家村傳來的消息就知道他們行事的張狂了。要不是李香寒給當地的官員下了命令,在大房惹出禍事的時候給了他們一個教訓,他們恐怕還不知道收斂呢。
李承武卻是不在意地說道:“就算他們要來,等寒兒的婚禮一過,爹肯定要讓他們回去的。”
李承武從心裏就沒想過要讓大房和三房的人留京,他們本就是農民,靠種地為生,到了焱京這樣的地方難道要他們遊手好閑麼?
李老爺子李鐵柱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堅定地阻攔他們上京。
李香寒從宮裏回來得知這一消息後,立即派人回李家村。至於他們來了之後是否留下來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因為她早已替他們做了決定,那就是回去。
至於李鐵柱和大張氏,如果他們要留下來的話,李香寒是不會強求他們回去,畢竟就算分家了,他們作為父母的可以要求李承武贍養他們。關於這一點,李香寒不會讓自己爹娘一家名聲受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