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恢宏、莊嚴肅穆的太和殿中,上首,景泰帝攜周皇後坐在上方,旁邊坐著仁懿太後,再往下,坐車李承武夫妻。下首的殿中,是滿朝文武。
如此鄭重,是曆代公主出嫁時從未有過的,這又刷新了一次眾人對這位永寧公主的認識。然而更讓人詫異的是,新郎官--武國的寒王如同一般人家的女婿一樣,與新娘子永寧公主一起向焱國帝後、太後甚至是李承武夫妻磕頭拜別。
“永寧,雖然你遠嫁他國,但是你要記住,無論任何時候你都是我焱國的公主,要是受了委屈不要怕,父皇和你皇兄會為你撐腰的。”景泰帝一臉嚴肅地叮囑。
眾大臣:……皇上,您當著寒王的麵這樣說就不怕惹寒王不高興麼?還有,公主不是去和親的麼?您這樣囑咐公主是幾個意思?
寒王武擎冽表示,他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為自己的妻子感到高興。不過他表示,自己的妻子他還是護得住的,他執著妻子的手,恭敬地對景泰帝說道:“父皇請放心,子言今生唯有寒兒一人,一定不會讓寒兒受到任何委屈的!任何想要對寒兒不利的人都是本王的敵人!”
這一次,武擎冽是當著焱國的滿朝文武說的,也就是說他這是在向天下人宣告,他這一輩子隻有這麼一個妻子,如若有一天他違背了誓言,那麼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是個背信棄義之人。
所以在場的文武大臣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他。而上首的幾人卻是很滿意。
短短的話別後,吉時已到,在周皇後和鄭氏蘊含淚意的眼神中,李香寒與武擎冽一起,踏上紅地毯,向宮外而去。
宮外,一輛掛著紅色紗帳的華麗的馬車立在那裏,馬車前,幾匹寶馬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的主人,其中一匹汗血寶馬的脖子上,還係著一朵大紅的綢緞花。
馬車周圍,是一支穿著鎧甲、威風凜凜的士兵。他們負責護送永寧公主前往武國,同時也是景泰帝賞賜給永寧公主的護衛。
“寒兒,我們回家了。”將李香寒抱上馬車坐好,武擎冽在李香寒的耳邊輕聲說道。
蓋頭下,李香寒微微地點頭。武擎冽柔柔一笑,然後下車,來到自己的寶馬前,翻身一躍,便坐到了係著紅花的馬背上。
旁邊的馬兒,也都各自乘坐了人,有武國的,也有焱國的,皆是武將。不過其中一人是除了武擎冽外的格外俊美的人--狄鴻軒。他要親自將李香寒送到武國,待她與武擎冽完婚後才返回。
一切準備就緒,隊伍緩緩啟動。
皇宮城樓上,周皇後和鄭氏兩位母親,看著一點一點慢慢消失的隊伍,都忍不住紅了眼睛。
五年後,武國的寒王府,渾身冒著寒氣,一身白衣的武擎冽在門外翻身下馬,快速地往府裏走去。
“王妃呢?”武擎冽隨手攔住身邊一人問道。
“回稟王爺,王妃和小世子正在書房。”
話音未落,下人隻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哪裏還有王爺的身影。
寬敞而明亮的書房中,李香寒正抱著懷中的小不點在教他論語。
當初她初嫁過來才十四歲,雖然知道過早懷孕不好,但是她也不喜用藥物避孕,隻是在排卵期避免與武擎冽同房,可饒是如此,她還是懷上了,生下了懷中的這個如今已經四歲的小不點,大名武修遠,小名小寶。
沒錯,就是小寶。
當初李香寒懷著他的時候幾乎沒受什麼罪,武擎冽見他如此乖巧還以為是個女兒,誰知生下來一看,居然是個兒子!
好吧,兒子就兒子,兒子也是他的種。可是讓他惱火的是,這小子在肚子裏看著乖乖巧巧的,可是生下來就仿佛是來向他討債來的。
武小寶同學剛出生就認人,除了他娘李香寒誰都不讓抱,隻要離開她的懷抱就哭,就是吃奶也不願意吃奶娘的,還得李香寒親自喂養。
所以惹惱了自己父親大人的武小寶在起名字的時候差點就吃了虧,最後還是他母親大人許了許多好處,應下許多不平等條約之後才換來的。饒是如此,他的小名還是被取了“小寶”二字。
“當初寶兒出生的時候,寒兒不是說因為是一家人的寶貝所以叫寶兒麼?既然如此,這小子就叫寶貝就行了。”
“不行!”李香寒很堅定地反對,武寶貝,這什麼破名字,哪有當初自己起的寶兒好聽?
“小貝?”
“還不如叫小寶呢!”李香寒瞪眼。
“那就叫小寶!”武擎冽拍板決定。
從此,武國寒王府的小世子,未來的太子,將來的一代明君就有了一個這麼萌萌噠的小名。好在他身份尊貴,一生中除了他的父母、兩個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舅之外,也沒人敢這麼稱呼他。
然而此刻,還如一枚白嫩嫩的包子一般的武小寶同學正坐在自己母親府懷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跟著母親學習。
武小寶天生聰慧,記憶力繼承了父親母親,同樣過目不忘。啟蒙不過一年,如今已經將《百家姓》《千字文》都認全了,甚至還能準確無誤地寫出來。當然,不是用毛筆,因為他年紀尚小,李香寒並不急著讓他開始學習毛筆字。
不過這樣的天賦,讓李香寒這個母親都覺得有些嫉妒。
李香寒此刻正在給兒子講解論語。五年已過,她如今十九歲,雖然已經生過一個孩子,但還是如出嫁時一般,皮膚白皙細膩。褪去了青澀,如今風華正茂,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正如現在,那暖暖的微笑,柔和的聲音,讓武擎冽深深迷戀,隻想沉淪在她的美好中永遠都不要醒來。
“父王。”武小寶最先發現了他父王,出聲叫道。
看著膩在李香寒懷裏的小包子,眉頭一皺,某人厚顏無恥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整日膩在娘親的懷裏呢,本王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單挑兩人了!可是你看看你……”
睨了小包子一眼,某人眼中盡是嘲諷。
“真的嗎?”小包子崇拜地看著男人,握著小拳頭說道,“那小寶也要像父王這麼厲害!”
“那就先從你母妃懷裏下來,想要成為男子漢,首先就要獨立。”
“哦,母妃,孩兒要下去。”小包子武小寶同學乖乖地從李香寒懷中滑下來,然後一臉嚴肅地說道,“母妃,以後孩兒不要你抱了,孩兒也要成為男子漢大丈夫,要像父王那樣厲害!”
李香寒一直沉默著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孩子,你這是被你父王坑了。你父王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才四歲,哪裏能單挑兩人,他那完全用的是計謀!
不過李香寒並沒有戳破這些。就讓丈夫在兒子心中保留著無所不能的高大形象吧,這樣以後兒子長大了也如他父親一般,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好,我們小寶一定會如你父王一般厲害的。好了,今日就學習到這裏,出去玩吧。”
“父王,母妃,孩兒告退”武小寶正了正身子,恭敬地行禮,然後才風一般跑出去。
李香寒笑著看兒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然後才將視線放到身邊的男子身上,問道:“怎麼了?”
這男人心情不太好她一開始就感覺到了。
武擎冽一把將李香寒抱在懷中,朝著那他覬覦已久的朱唇狠狠一吻,然後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上,才傳來他的聲音,“老皇帝快不行了。”
將手環在他的背上,李香寒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問道:“這次是真的了?”
“嗯。”
“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二人口中的老皇帝是武擎冽的父皇,如今的武皇。武皇現在已經是病體沉屙,幾次幾乎都要咽氣了,可每次都是奇跡般地又活了過來。
因為精神不濟,整日都要躺在床上,連國事都沒能力處理。在此情形下,按理說應該讓太子代為處理國事,可是他愣是沒有立儲,也不肯放權,隻是讓幾個皇子都參與國事,就連一向厭惡的武擎冽也不例外。
對於這個皇帝的做法,李香寒實在說不上什麼,難道命比權力還重要?
不過不管如何,這都與她無關。自從她第一次麵見武皇,武皇眼中因為看見她而閃過的**的光芒讓她厭惡,更是讓武擎冽惱火。從此就不帶她入宮了。算起來,她也隻是與武皇見過一次而已,可是隻要想起那一次的見麵,她還是忍不住惡心。
如今聽到他要死了,李香寒心裏並沒有太多觸動。
武擎冽也是如此,如果說真要覺得有什麼的話,他隻是感歎:這老東西終於要死了!隻希望他臨死前識點趣,不要讓自己太過大費周章。
三天後,武國皇帝薨,傳位於皇四子寒王。幾位皇子以寒王弑父謀逆為名,聯合發動宮變,可是很快被製止住,並且在二皇子的幕中擒住前朝餘孽。最終,寒王登上皇位,年號“元熙”。同一日,冊封其嫡妃永寧公主為後。武皇元熙帝繼位後勵精圖治,清肅吏治,讓武國從先皇時的動蕩恢複過來並有興盛之象。
然而讓人驚歎的是,元熙帝六宮無妃,一生隻得一後,並且於元熙十六年,太子二十歲的時候,傳位於太子,然後帶著太後四海遊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