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不能這麼說!馬大哥進城給您掙大錢去了,您就等著享福吧!”
“唉,別提那渾小子了!他讓城裏來的狐狸精給迷住心竅了,丟下你,腳底下抹油,溜了!回來看我不收拾他!”
正好史文偉調好車頭進來,聽見這‘婆媳’倆一問一答,他笑著招呼道:“幹媽,您眼睛好了沒?”
“是文偉來了,快坐!快坐!我的眼睛讓兒子給氣‘瞎’啦!什麼也看不見了!耳朵也背得很。”
十六
孟綠憶從馬詩良家出來,心情很不好,她不能說服文慧回情感小屋,也無法照顧馬詩良的母親她對文偉說:“看樣子文慧和伯母感情不錯。”
“先入為主吧!文慧和老太太是很投緣,她在那兒也隻是暫住,你別介意。”
“怎麼會,我還要謝謝她幫我照顧詩良的母親呢。我到想把伯母接到小屋來,請醫生替她治玻”“想法不錯,隻是不知道她肯不肯來,回去後我得給妹妹買一輛摩托車,上下班也方便一些。”
孟綠憶坐在車上不肯在說話了,馬詩良離開棲霞山莊快一個月了,她沒收到他隻字片語,他留下瞎眼的老母親、留下熱戀中的自己悄無聲息的走了,他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麼?他心裏也許隻有自己的麵子和尊嚴,並沒有別人!車子停在小屋門口已經滿天星鬥,她覺得每顆星星都是一隻隻幽怨的眼睛,看得人周身發冷。
她後來才知道馬、史兩家的關係,當地人時興訂娃娃親,文慧上小學時就由父母做主許給馬詩良,她們家住數十裏外的另一個鄉鎮,距離雖遠,兩家人往來卻沒斷,要說文慧住在他家可謂天經地義,那自己又算什麼?她現在搞不清她們倆到底誰是第三者,有時,她真想不辭而別再找一個清靜的所在。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丟三拉四,這更成了別人的話柄,再加上馬詩良的事兒,搞得她內憂外患、心急如焚。她們倒三班,有一天上前夜時她忘了下班的時間,晚上十二點還在工作,嚇得幹媽給她的哥哥打電話,問她是不是回飯莊了,文偉接到電話趕緊發動車子沿路找她。
路上是厚厚的積雪,寒風刺骨,雪花飄飄,文慧小心地騎著小木蘭拐進幹媽家所在的小巷,又想:這麼晚了打擾老太太於心不忍,她知道幹媽向來喜歡清靜,稍有響動,整晚再別想和眼。又調頭準備回情感小屋,她又想起孟綠憶那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同是天涯淪落人,她的命運卻充滿了希望,自己呢?完全沒得指望。
不是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嗎?自己卻是:“記得綠蘿裙,處處憐芳草。”隻有幹媽能讓她透過歲月那扇古老的門,看到一絲希望的亮光,可自己為這縷亮光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卻沒人知曉,自尊更不用說了。十指所指,十目所視,她就這麼大模大樣地住進馬詩良的家!她明確地知道他已經同孟綠憶領了結婚證。也許是照顧到她的承受能力,馬詩良才遠走他鄉。她有些替自己臉紅了,她想著心事,沒注意一輛大貨車從對麵開來,強烈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一陣頭暈她沒了知覺,醒來時頭和腳都打著繃帶,身邊坐著一位陌生的男人,她冷冷地問:“你是誰呀?”
“對不起,我是吳仁,這是我的駕照,前天風大雪大可見度很低,我沒刹住車。”
“我的木蘭現在怎麼樣?”
“它已經不能騎了,放心,我給你賠!”
司機紅著臉問:“我聽見你昏迷時不停地喊一個人的名字,你能告訴我他在那兒,我幫你找他回來。”
“我的事不用你管!”說完這句話,她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十七
文偉這天從醫院出來,迎麵看到拎著水果的孟綠憶問:“最近收到馬詩良的信沒有?”孟綠憶點點頭,文偉說:“讓他回來吧!隻有他能安慰妹妹。”孟綠憶心中咯登一下,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在文偉看來,也許是由於自己的介入直接導致了文慧的不幸,可她是多麼無辜,隻有自己知道。
馬詩良還是被招了回來,孟綠憶到火車站接他,她發現冬日的陽光像是魔鬼的假笑,讓人不寒而栗,它雖然寒冷,卻給人以陽春白雪的假象,車站內依舊空空落落,他和她相擁在一起,他們在積雪中喃喃低語,淚水模糊了彼此的視線,孟綠憶發現他的歸來讓‘棲霞山莊’恢複了往日的色彩,一切都變得明亮起來。他們回到情感小屋,孟綠憶仰頭看著他的小胡須問:“頭發剪短了,胡須卻變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