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度入空門(1 / 1)

行者才去把那道人提起來看,卻是一隻蒼狼。旁邊那個盤兒底下卻有字,刻道:“淩虛子製”。

行者見了,笑道:“造化!造化!老孫也是便益,菩薩也是省力。這怪叫做不打自招,那怪教他今日了劣。”

菩薩說道:“悟空,這教怎麼說?”

行者道:“菩薩,我悟空有一句話兒,叫做將計就計,不知菩薩可肯依我?”

菩薩道:“你說。”

行者說道:“菩薩,你看這盤兒中是兩粒仙丹,便是我們與那妖魔的贄見;這盤兒後麵刻的四個字,說‘淩虛子製’,便是我們與那妖魔的勾頭。菩薩若要依得我時,我好替你作個計較,也就不須動得幹戈,也不須勞得征戰,妖魔眼下遭瘟,佛衣眼下出現;菩薩要不依我時,菩薩往西,我悟空往東,佛衣隻當相送,唐三藏隻當落空。”

菩薩笑道:“這猴熟嘴!”

行者道:“不敢,倒是一個計較。”

菩薩說:“你這計較怎說?”

行者道:“這盤上刻那‘淩虛子製’,想這道人就叫做淩虛子。菩薩,你要依我時,可就變做這個道人,我把這丹吃了一粒,變上一粒,略大些兒。菩薩你就捧了這個盤兒,兩粒仙丹,去與那妖上壽,把這丸大些的讓與那妖。待那妖一口吞之,老孫便於中取事,他若不肯獻出佛衣,老孫將他肚腸,就也織將一件出來。”

菩薩沒法,隻得也點點頭兒。行者笑道:“如何?”

爾時菩薩乃以廣大慈悲,無邊法力,億萬化身,以心會意,以意會身,恍惚之間,變作淩虛仙子:鶴氅仙風颯,飄欲步虛。蒼顏鬆柏老,秀色古今無。去去還無住,如如自有殊。總來歸一法,隻是隔邪軀。行者看道:“妙啊!妙啊!還是妖精菩薩,還是菩薩妖精?”

菩薩笑道:“悟空,菩薩、妖精,總是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

行者心下頓悟,轉身卻就變做一粒仙丹:走盤無不定,圓明未有方。三三勾漏合,六六少翁商。瓦鑠黃金焰,牟尼白晝光。外邊鉛與汞,未許易論量。行者變了那顆丹,終是略大些兒。

菩薩認定,拿了那個玻璃盤兒,徑到妖洞門口,看時,果然是,

崖深岫險,雲生嶺上;柏蒼鬆翠,風颯林間。崖深岫險,果是妖邪出沒人煙少;柏蒼鬆翠,也可仙真修隱道情多。

山有澗,澗有泉,潺潺流水咽鳴琴,便堪洗耳;崖有鹿,林有鶴,幽幽仙籟動間岑,亦可賞心。

這是妖仙有分降菩提,弘誓無邊垂惻隱。菩薩看了,心中暗喜道:“這孽畜占了這座山洞,卻是也有些道分。”

因此心中已此有個慈悲。

走到洞口,隻見守洞小妖,都有些認得道:“淩虛仙長來了。”

一邊傳報,一邊接引。那妖早已迎出二門道:“淩虛,有勞仙駕珍顧,蓬蓽有輝。”

菩薩道:“小道敬獻一粒仙丹,敢稱千壽。”

他二人拜畢,方才坐定,又敘起他昨日之事。菩薩不答,連忙拿丹盤道:“大王,且見小道鄙意。”

覷定一粒大的,推與那妖道:“願大王千壽!”

那妖亦推一粒,遞與菩薩道:“願與淩虛子同之。”

讓畢,那妖才待要咽,那藥順口兒一直滾下。現了本相,理起四平,那妖滾倒在地。菩薩現相,問妖取了佛衣。

行者早已從鼻孔中出去。菩薩又怕那妖無禮,卻把一個箍兒,丟在那妖頭上。那妖起來,提槍要刺,行者、菩薩早已起在空中,菩薩將真言念起。那怪依舊頭疼,丟了槍,滿地亂滾。

半空裏笑倒個美猴王,平地下滾壞個黑熊怪。

菩薩道:“孽畜!你如今可皈依麼?”

那怪滿口道:“心願皈依,隻望饒命!”

行者道:“恐耽擱了工夫,”

意欲就打。菩薩急止住道:“休傷他命。我有用他處哩。”

行者道:“這樣怪物,不打死他,反留他在何處用哩?”

菩薩道:“我那落伽山後,無人看管,我要帶他去做個守山大神。”

行者笑道:“誠然是個救苦慈尊,一靈不損。若是老孫有這樣咒語,就念上他娘千遍!這回兒就有許多黑熊,都教他了帳!”

卻說那怪蘇醒多時,公道難禁疼痛,隻得跪在地下哀告道:“但饒性命,願皈正果!”

菩薩方墜落祥光,又與他摩頂受戒,教他執了長槍,跟隨左右。那黑熊才一片野心今日定,無窮頑性此時收。菩薩吩咐道:“悟空,你回去罷。好生伏侍唐僧是,休懈惰生事。”

行者道:“深感菩薩遠來,弟子還當回送回送。”

菩薩道:“免送。”行者才捧著袈裟,叩頭而別。菩薩亦帶了熊羆,徑回大海。有詩為證。詩曰:祥光靄靄凝金象,萬道繽紛實可誇。普濟世人垂憫恤,遍觀法界現金蓮。今來多為傳經意,此去原無落點瑕。降怪成真歸大海,空門複得錦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