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淩淵,慢悠悠地往家走,夏曉期感覺到身後一直有人跟著他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近兩天,隻要她跟淩淵一起出門,就能感覺到身後有幾條尾巴跟著。
但她知道,這些人對他們並沒惡意,甚至是在保護他們,確切的說,是在保護淩淵。所以她猜,這些人應該是淩家派來的,畢竟以淩家的勢力,現在才找上門來足夠肯定黎安處理‘贓物’的水平了。
回到家,夏曉期將淩淵安置在窗邊的椅子上,好像哄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拍了拍他的腦袋,“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出去的,害你被別人調戲,還是個長得那麼醜的~”說完,她笑了笑,又挽了挽袖子,“這樣吧,我去做點好吃的,算是補償你了~”說完,轉身進了廚房。
等她葷素搭配地做好了一桌的飯菜,淩淵卻顯得很不配合,以前,她隻要把飯遞到他嘴邊,說一聲:“張開嘴。”他就會很配合地張嘴,然後把飯吃下去。可今天,她費了好大得勁,反複地說話又比劃,他才勉強吃了幾口。
夏曉期放下碗,抬起手試了試他的腦門,並沒有發燒。
她奇怪地看著他,忙找出黎安留下來的筆記本,將他的這個變化詳細記載了下來——食欲嚴重減退,對外界聲音和動作的反應變得較為遲鈍……
晚上,躺在床上,夏曉期十分擔憂地看著淩淵,這段時間,他就像是一個隻有一周歲的嬰兒,除了人最基本的反應,幾乎是一片空白……不知道算不算一種心理安慰,看著他每天吃下去一大把的各類藥物,她一直覺得他會慢慢好起來的,就像嬰兒總會長大一樣。
可今天,他對外界反應的遲緩,好像連人最基本的本能都快消失了。
她抬起手,將他張長了的劉海往一邊撥了撥,小聲說:“淩淵,就這麼放棄可不是你的作風呀……你知道吧,這兩天有幾個人一直在附近盯著我們,我猜應該是你家裏人派來的,如果你再繼續這麼惡化下去,我隻能把你交給他們了,他們才是你的家人,我不能替你決定什麼,我也不知道什麼才是對你最好的……”
她剛說到這,淩淵微微垂著的眼瞼閉了起來,似乎是睡著了。
夏曉期歎了口氣,也跟著閉起了眼睛。
過了一陣,月亮爬上來,將銀白的月光透過窗子灑進來,照亮了淩淵精致的五官和露在被子外麵勻稱的肩膀……夏曉期又忘了拉窗簾。
睫毛輕輕抖了抖,淩淵緩緩睜開了眼睛,不同以往的是,他的眼睛完全睜開,明亮而有神地閃爍了兩下。
他微微側過頭,看到夏曉期麵向他側臥著,她的手壓在他的被子裏,綁在了他的手上。
他拉開自己的被子,又掀開了她的被子,身體輕輕地移了過去……
“夏曉期,你這個壞女人~”淩淵在她耳邊輕聲念著,另一手越過她的身體,將她攬進自己懷裏。
這段時間,他好像被重重困在一個可怕的夢魘中,他每天拚命地掙紮,拚命地想要從裏麵掙脫出來,偶爾,他能聽到外界的聲音,聽到夏曉期問他:“好吃嗎?”“冷不冷?”“這個怎麼樣?”……
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想要看見她,想要回答她,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努力到了歇斯底裏甚至崩潰的程度……就好像一個人的手被齊腕砍掉,看著那血淋淋的斷口,無論如何吹氣,如何流眼淚,麵對那種強硬的痛苦,他始終感到無能為力。
四天前的晚上,夏曉期第一次幫他洗澡的那個晚上,他半夜睜開眼睛,突然之間,就那麼清醒了過來,他能看到眼前的她,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張張嘴巴,能發出清晰的聲音。
那樣的一瞬間,他宛若再生,欣喜若狂,他抱住夏曉期,撫摸親吻她的臉頰,激動地眼淚險險要流出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分享他的喜悅,可懷裏的人仿佛在工地上做了三天三夜的重體力活,被他又摟又親,居然隻是在他懷裏蹭了蹭,眼皮都不睜一下。
那個時候,看著倚在懷裏衣衫不整一臉酣睡模樣的夏曉期,淩淵抑不住心中的渴望,又想看看她到底睡死到什麼程度,他吻住她的唇,將手伸進她的睡衣中細細地品嚐著她的美好……
可就她醒過來的前幾秒,他突然改了主意,這段時間,他的意識一直處於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狀態,他想要親身感受一下,被她悉心照料的感覺是個什麼樣子。
但想要體會到這一點顯然是要付出代價的,首先,一個人在有意識的情況下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幾個小時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而且,讓他在意識清醒的狀況下每天跟夏曉期同床共枕,也同樣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他還記得那天早上,她被驚醒後隻是晃了晃腦袋然後沒事人一樣下床去洗漱了,而他卻足足做了十個深呼吸都沒能平複心中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