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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銀白色的月光灑下,給大地塗抹了一層清輝,一草一木在清輝的籠罩下朦朦朧朧的,泛著夢幻般的色彩。昏暗中,一座小鎮的輪廓隱約可見,那是十七裏鋪,因為距離府城十七裏地而得名,是一些往來的小客商們最喜歡的落腳之處。
夜色下的十七裏鋪一片寂靜,白日裏忙碌的人們大多已入睡,隻偶爾有犬吠之聲相聞。一點燈火從鎮子邊緣一間民宅中透出,顯示著這裏的主人尚未休息,而與外麵安靜祥和的氣氛不同,此時的民宅中充滿了沉悶肅殺的氣息。
房間裏靜悄悄地坐著五個人,主位上是一位容顏蒼老的幹枯老人,老人頭發花白,深刻的皺紋如老樹皮的褶皺一般,雙眼半睜半閉,神情淡淡的,不知在思慮些什麼。
幹枯老人的左邊下首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位作書生打扮,大概四十餘歲,鼻子微勾,相貌英俊,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麵上一派從容淡定之色。另一位是一個滿臉胡茬子的粗豪大漢,此人膀大腰圓,塊頭極大,坐在那裏要比書生高出一頭,大漢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之意,冷笑著看著對麵。
就在大漢的對麵,同樣坐著兩個人,分別是一位是相貌普通,年已中旬的漢子,和一位與他年紀相仿,麵容冷厲的中年人。相貌普通的漢子表情顯得十分憤怒,導致他的臉頰有些扭曲。而他身邊的中年人冷厲的臉上雖然毫無表情,但是眼底的怒火卻一直在閃爍。
五個人就這麼一聲不吭地枯坐著,他們的長相年齡各有不同,麵上神情各異,卻不約而同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半晌過後,終於,那位相貌普通,年已中旬的漢子似乎再也忍受不住自己的憤怒,“啪”的一聲拍案而起,咬牙切齒地罵道:“莽夫!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胡作非為,居然敢明目張膽地闖入府城……想殺掉李元圖?異想天開的混蛋,誰不知道李元圖奸猾無比,他要是那麼容易殺掉,早就死在我們手裏了……禁衛府若是那麼無能,被壓製得狼狽不堪的就不是我們了,這個不長腦子的蠢貨……”中年漢子氣喘籲籲,好像是氣得不輕。
此話一出,坐在他身邊的那位麵容冷厲的中年人臉頰抽動了一下,眼底的怒火更加旺盛,卻依然不發一言。
見到終於有人打破了沉悶,一直帶著冷笑,滿臉胡茬子的粗豪大漢嗤笑一聲,用有些譏諷的語氣道:“算了吧,他狂妄自大胡作非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雷堂主,那可是你的兄弟,別人不了解他,你還不了解?做出這副假惺惺的樣子給誰看呢?”
中年漢子,也就是雷堂主憤怒的表情一滯,尷尬之色一閃而過,他剛才那副惱羞成怒的模樣,確實是故意做出來給別人看的,卻沒想到被粗豪大漢十分不客氣的一語道破。
雷堂主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身邊麵色冷厲的副堂主何遠,見對方板著臉,眼中有怒火洶湧,心知何遠的寶貝弟弟死在了淮州府城,心裏頭恐怕已經恨死了帶他弟弟出去的雷文豹,可是你的兄弟死了,我的兄弟也身陷囹圄啊……
心中苦笑,雷堂主卻不得不裝出生氣的樣子,對粗豪大漢作色道:“劉胡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文豹雖然是我雷文虎的兄弟,但他也是我驚雷堂的副堂主,身為驚雷堂的人,就要守堂中的規矩,文豹若有什麼錯處,我做為堂主自然會懲罰,還輪不到你這個烈風堂的人來說三道四……”
劉胡子是烈風堂的副堂主,之所以會出言諷刺,是因為他與雷文豹這個驚雷堂副堂主之間的嫌隙由來已久,彼此看不順眼,二人平時有事沒事就互相找對方的麻煩,以貶損對方為樂。這一次雷文豹倒黴了,劉胡子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在乎對方的死活。
麵對雷文虎的疾言厲色,劉胡子“呼”的一聲站了起來,龐大的身體帶起了一陣勁風,刮得室內的燈火忽明忽滅。